金大牛避闪不过,道出实情。原来,刚干一天,周二火就喊他去找老板借钱,金大牛觉得老板还是赏识他的,夸过他,不好。周二火就说,这不是你骗他,万一他不给钱呢,那不就白干了,你要将功补过。王铁铸三年长工还没熬出头呢!于是他听从了周二火的良策,跑去说老母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新年大节的也想给家里的孩子寄点糖果钱……云云。老板架不住,生怕走了好力气,赶忙就支付了三百元。过来,金大牛本来想给大家一点,旌表功劳能耐。“但是,二火说了,这点毛毛雨,分散了,救不了渴;合在一起,还能喘口气,下次像办法给你们弄!”
李牧童晓得这是托辞,周二火背后肯定说的是,这点子是他出的,这劳力也是他出了的,凭什么给别人分钱呢?虽然,这钱可能是老板把他们几人一包在内的。就笑笑,“你耳根子软嘛!大牛。”心底却愈发恶了周二火。王铁柱听闻这奇迹后,张大了嘴,“狗日的,你们有办法,老子在这儿一月也最多给我两百!”
日期:2012-05-09 17:42:49
果不出周二火的老谋深算,此后房东滴水不漏,牙签也掏不出一点肉来了。李铜锤直骂他是乌鸦嘴,又怨他不该讹了老板,得了钱又不用心干活,偷懒耍滑,害得大家一起吃亏。
吃晚饭的时候,周二火半眯着眼睛,“早走早脱身哦!”
大家也觉得走为上策,王铁柱却顽固地说,“走不得哇,老板非怪我没给他留住人不可!免了我的班头咋整?”
金大牛说,“王铁柱,你还想你那屁大点的甜头。你每天像牛一样干,老板嘴上说给你五百一个月,实质上每个月两百不到,这三年下来,也欠你近万元了。他搞这么大的社火,给不起你那点钱!我看,他就是想懒你,想把你陷在这儿动弹不得!”
“兄弟们,那更不能走了啊。这一走,我的苦力钱猴年马月才拿到手啊!你们一定要帮我一下!再说,我真真的刚被提了班头,哄你们,是儿子。”王铁柱额头上的汗水,一颗一颗地冒了出来,好半天又咂摸出句聪明话,“人多力量大!”
周二火说,“你硬是急得卵子没个数了。你入过团没有?给你个班头,还是免费的,你就好像当了联合国主席!要不,跟我们一起走!”
“对,我们不能撂下他!”李铜锤说,“好歹,我们也吃了他几天饭!”
吃人嘴短,大家都不吭声了。过了会儿,金大牛说,“可以告他狗日的不?”周二火说,“你现在想到法律了,你倒是拿出合同书来啊?还有,你有多少打官司的钱?别人的芋田地头,有你说拽话的地方!”
“这不是水话么,干苦力,哪见签合同的?脱了裤子打屁,多此一举。”金大牛不服气地说。
李牧童说,“我看,等年过了再说,免得大年三十夜去睡马路。”
一屋人,全都哑然。
这事还眉目不清的,李牧童忽然接到孟雪的电话,说,肖永裕出事了。李牧童问咋回事?孟雪说电话里给你说不清,你得过来。
日期:2012-05-09 20:13:02
酒楼歇业,接受有关部门的检察,难得放假一天。肖永裕却被大厨单单留下来守锅炉,气得他三尸暴涨,灌下半瓶二锅头,轰得脑袋晕乎乎的,就把散了身架子摊在床上,睡着了。
直到被人摇醒,睁开眼来,蓝花草一脸悲愤,指着从他床铺下搜罗出的一堆“凶器”——刀子、绳子,一本刊载绑架故事的地摊杂志,恨铁不成钢地说:傻瓜,你干什么啊?你要害死自己么?你犯哪门子神经,非要弄个你死我活的?我看你是个正派人才跟你好,谁想你不走正道走邪路呀?”
肖永裕一惊,酒醒大半,“我惹你了么?我叫你跟我好的么?”
蓝花草横袖擦了一把冒出的泪水,一瞪眼,“你要杀人!”
肖永裕酒意顿作冷汗出来,“你胡说什么?我不过是闹着玩的。”
蓝花草冷然一下笑,“你那本子里都记的什么?证据确凿,还抵赖?”
肖永裕怒了,“你偷看我日记?”
蓝花草严辞竣色,“我不看,你就要犯王法了。你一上午没踪影,我担心不过,才来看看,不成想你把这些东西压在枕头旁,笔记本也乱扔,不危险啊?你倒还怪上我,好心做了驴肝肺!”
肖永裕垂下头,“我说蓝花草,你对我好,我懂的,好就要好到底,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支持!我干这几个月活,连撒尿都放跑,成天一身煤灰,只两个眼珠子是白的,挨寒受冷,手脚生疮;洗头都用洗涤剂加醋,洗得一脑袋的酸味,到头来两个钱都被扣去了!狗日的,厨师长,处处找我麻烦欺压我!我不想个办法给他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我还算个男人么?我当面弄不赢他,就背后掐住他的命根子!看他心痛不心痛,谁不是爸妈生的?你放心,我不会撕票的,我只是吓唬吓唬他。那孩子,我还给买糖吃呢!喏,你吃一颗不?”
日期:2012-05-09 20:21:14
在生活的连连打击下,一个人就很难把世界看成是彩色的而只分黑白了。对肖永裕而言,人只分好人坏人。好人,就是对他好的人,他肝脑涂地,该报答;坏人就是对他坏的人,炮烙分尸,也活该。
他不去想是马超随心所欲地抢走了他的辛苦钱,更不会去探究马超无法无天的根由。报警,他有想到过,可他知道扳不倒那颗大树,好几次警车呼啦啦开进酒楼,咋连根鸡毛也没找到。像他这个年龄的少年,他不愿去碰触无法预知以及无法抵抗的东西,而容易把仇恨直接转移到眼前更弱小者的身上。仿佛伤害了别人,他被伤害心就会得到满足。暴力,往往是弱小者,一种过激的自我保护。就像兔子急了咬人,就像怨妇虐待猫狗。
蓝花草一怔,散散的眉毛聚成一堆,“谁给你开玩笑呀!肖啊,天下这么大,哪儿都可以去啊。到一个地方就可以把另一个地方忘了;明天就可以把今天忘了,后天就可以把明天忘了。你较什么真啊?”她并不想他拍屁股,一走了之,便进一步规导,“到哪儿都有人欺负人呢!我们这些打工的,只要要正正派派的,肚子里就能撑开大船,屈不死!在哪儿活着吃苦受累不是一样?只要回家体体面面的。”
“废话少说!”肖永裕鄙夷地一笑,“我的事,你不帮忙算了,你犯不着;你要检举揭发,你就去,我管不着!算我没认识你!”他扭过头,再不搭理她。
蓝花草说,“你要寻死,你就去!”蹬蹬跑了出去。
肖永裕待她跑进宿舍对面宾馆的大门后,才抱住枕头,哇哇大哭,“亲爱的小草啊,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日期:2012-05-09 21:10:40
蓝花草这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遇到了十七年来,她遇到的最纠结的问题。她吃不下饭,睡不稳觉,给人上菜,差点烫了客人的手。餐馆部长要炒她,是孟雪念老乡的情分把她保了下来。这个十二岁就出来走南闯北的硬镚女子,哭得骨头都垮塌了,待她抬起一张被泪水冲得模糊的脸,孟雪说,“有什么难处?你给姐说!”
“姐,你是个好心人!你跟李牧童是好朋友,他的兄弟要捅篓子,你可不能不管!”如此这般,她告了密。
孟雪倒抽一口冷气,柔弱的外表下藏着如此刚烈的心。像这种毛里看不出虮子的人,是最容易走极端。她更没想到,马超开着这么大的宾馆,连服务员一点工资都要耍奸扣克,这个假仁假义的小人!一时无计,她说,“我叫他李哥过来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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