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孟雪面前,他倒没了那些自卑自矜的牵绊,凤凰落不到他的头上,还顾虑啥?特别是肖永裕在床上附在他耳边向他报告这儿明里是个宾馆暗里是个鸡窝的事后,他一阵恍惚,他没有觉得孟雪堕落败坏了,而是有点为她不值!当然了,天使掉到红尘里,也就跟他平起平坐了。明儿个就找她探个口风,既然都是在滚滚红尘挣扎的,谁不逢着点难处!帮帮忙算个啥!他又自我解嘲,为什么替她不值呢?都爹娘生的,她就多个鼻孔多只眼,与众不同?
他掐灭了烟头,又觉得一阵晦气,早晓得她也是个要吃饭要拉屎的凡尘俗子,他当初干么就以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敢远观而不敢近求呢?真是有花不折,无花空折枝!但连枝桠也是人家的了,要和她一起慢慢变老的,是那个粉里粉气,流里流气的马超!他妈的,小白脸,奸臣相。他嗟然一叹,又然了一颗烟,当烟头把手指烧得痛极,他才小声骂了自己一句:别人的婆娘,你想那么多干啥?
日期:2012-05-10 21:55:39
李牧童在孟雪的一个电话下,落实到一个小区当保安,管住不管吃四百元;他对这份轻松工作心满意足,每天除了四下里转转,还可以看看报纸。肖永裕有了大哥在侧,底气立足,该干的活,他主动去干,不该做的活,他不动;他这么一硬,厨房欺压他的也见好就收,要不然逼走了人,可不容易再找个吃苦耐受的填补空缺,那还不得大家轮流顶替啊,谁吃多了撑的,给自个找罪受。如此一来,彼此的关系反而融洽了。
当酒楼的服务员都蚁聚在客厅看《还珠格格》,笑得翻天倒地,前仰后合时,肖永裕和蓝草难得浮生一时闲,躲在宿舍里耳鬓厮磨。肖永裕对坐在身边的蓝花草说前后的转变,蓝花草回道,“这叫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他就问他被人骑时,她怎么就不骑他还对他好?蓝花草说,“我听人说,是你把这隔墙上洞洞眼眼填补起来的!你是个正人君子!”肖永裕“哦呀”了一声,没吭声。他被娘娘腔欺负后,就看不惯那些下三滥的事情。他填塞了那些发泄少年男子充盈欲望和泛滥精力的洞窟,明里大家不好说什么,可暗地里实实在在骂过他装腔作势,这也是后厨年轻人拒绝他融入他们圈子的一个重要因素。
“没别的?”
“还有,我喜欢听你哼歌!你唱得真好!”蓝花草酡红脸说。
“小草,这宾馆里,你对我最好!你就是我的小燕子。”肖永裕情不自禁地搂住了蓝花草,“这里就我们两个最好!”两束目光相遇,就像两只受惊的小鹿脑袋一撞,各奔一边去了,片刻,她才回过头来深深地弯到他怀里去了,然后,两只脑袋挨挨擦擦,互相寻找着嘴巴。她的耳根都红了,却说,“你说孟姐这人好不?”他停止了毛躁急进,“这……不好说,说她是好人吧,他跟马超搅和在一起,说她不好,她好像还挺对得起我们还有李哥……”
“那你倒说说,我们是不是在搅和?”蓝花草咬住嘴角,抬眼睃着他。肖永裕说,“我们是真好。他们是假好。他们看起来像夫妻,其实各玩各的,那些小姐背后谁不说,马超天天在外面换女人!我心里只有你!这一点,我就不像马超!”
蓝花草嗤嗤地笑了,“我心里也只有你!”他无师自通地吻着她耳边的发丝,心里是甜丝丝的……
蓝花草前脚出去。忽然,挟着一股馥郁的香花水气味,涌进了一沱人物:赫然是圆脸。圆脸把手里的几张新钞票抖得嗦嗦响,满面春风:“小兄弟,这钱你收下吧!上次,多亏你出手相助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肖永裕哼唧半天说,“不,不,我不能要!”
圆脸说,“那天,你专易烫干柴棒,毁坏了她的狗皮!你这是见义勇为,你不要,咋说得过去?我今年生意不错,老板多给了两个奖金。”
圆脸使劲地把钞票往李牧童手里塞:“你不要,姐这脸,往哪里搁?你挣钱容易么?姐得要这个脸。这钱又不是烙铁,还烫你手了!”
肖永裕背抵墙壁无了退路,粗声粗气地说,“你挣得也辛苦!”
圆脸冷不丁地呆住,闭上眼睛,胸脯起伏浪,然后哭了。象一棵多汁的橙子,被横砍了一刀,泪水从她那刀缝似的眼里冒出来……
想到独身漂泊的种种艰辛,肖永裕不由悲从中来,也悄然下了泪。圆脸止了拉风箱般的抽噎,把钱拍到他手上,丢下一句:“姐人不干净,可这钱干净。你一定要收下!”踉跄着出去了……
肖永裕怅然如在梦中。到了第二天才去找蓝花草,要给她买过年衣服,他知道要明还她的钱,她指不定不乐意。她瞟了他一眼,问钱是哪儿的?
他说省下的,蓝花草说,“哼,你骗我,你平日里拿醋洗头,还吹什么杂志上养生专家的偏方,你说过你是没钱,我晓得你是节约,。今天恁个大方,拿两百块买衣服?我信,你还不信呢!”
他遮挡不住,只得明言。
蓝花草悚然尖笑:“她的钱你也收?算我瞎眼了,会认识你这号人!难怪李哥会揍你!”她转身出门,他拔足狂追……
她到底是原谅了他。但那钱,她不能原谅。
路过街边,她大方地给了乞讨的老太婆。还拍着手说,“这下,到底是清白了。”
他说,“要是老骗子咋办?”
她瞪了他一眼,“那也总比我们花了那脏钱强!”
这次事件,有如催化剂,催熟了肖永裕和蓝花草青涩的爱。她们天天都粘在一起,象扭股糖似的。一起去溜两块钱一人的冰,一起啃一块烤红薯;有空就钻胡同,这儿瞅一眼,哪里看一下,无论是东西反映在他们眼里,只有一个形容词,那就是:幸福。他们会蹲在街头,看着一泓脏兮兮的水中映出匆匆忙忙的人群,他们会手牵爬到煤堆上看夕阳,总之什么事情他们都觉得新奇有趣,院子围墙外挂在树杈子上的那只破风筝,他们会设想出是一个美女和一个帅哥在春天里一起放飞的;煤堆下一把锈迹斑斑的伞骨,他们会猜测是一位多情的女孩子曾经撑着它,走过杏花烟雨江南,然后不小心遗弃了……虽然他们都没读过几年书,但这并不影响两颗情窦初开的心灵充满诗意的想象……爱,为一切镀上了迷人的荣光!
日期:2012-05-10 22:01:33
千禧年的钟声敲响。
李牧童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照例是只能打到场镇上。他爹李老栓连“钱”字都没提,只是说,“好!一切都好!那就好!”她娘抢过电话去,哭了一会儿半句话也没说清,旁边传来爹的声音,“别人给娃说个话嘛,你在旁边说个不停,你倒拿了电话吧,只是个哭,娃在外面还给他添堵!”
李牧童的泪掉得叭叭地,“爹,娘,儿子无用,没给你们长脸……”
李老栓又把话筒拿过去了,“娃咧,爹没怪你,人安好,就一切都好!……”
电话那头又传来娘若有若无的声音,你个倔老头子又哭个啥咧!
李牧童说,“爹娘,你们回去吧!好好做顿年饭吃,我好得很咧!”
刚搁下电话,胡蝶传呼他。
胡蝶说,“牧童,今年不过来过年了么?我还是一个人!”
李牧童呼吸为之一促,“不……不了……下次有空了吧。我心里老想着来看看你,可我当保安,就得为居民的生命财产负责!”
胡蝶说,“好吧,你忙你的,也得为你自己负责哦,要照顾好自己。我现在也很好,没事就看电视,看着看着,一天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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