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人家磕瓜子你也不让啊”,她放下了瓜子,然后低着头嘟囔着,看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幸好这时菜都陆续的上来,我赶紧给她夹了一块排骨然后对她说:“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尽力为我刚才的鲁莽表示歉意。
萧玥双手架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看着盘子里的排骨。
“怎么了”,我探头问她。她低头不语,我有些紧张,随后又用手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胳膊,这时她才稍微的抬起了一下头,脸上竟然全是泪水。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萧玥在我面前哭泣,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假小子,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流露过女人的娇弱和眼泪。
“你干嘛哭啊”,我慌乱的问道,然后急忙拿了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来擦拭了一下眼泪。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刚才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难堪,我可能更年期到了,这几天总是发些无名火”。
我诚恳的向她道歉。
听完我的话后,她摇了摇头,仍然暗自的抽泣着。
“我想我爸了”,过了片刻,她终于开口说道。
“是这样”,我松了口气。
“他死了好几年了----我从来没想过他—今天你一会儿对我吼—一会儿又对我好—就像我小时候我爸对我那样----但从他死后--很多年都没人对我这样了----所以我就突然想起我爸了”她一边哽咽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怎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跟她死去的老爸联系在一起,只好坐在那里默默的听着她的倾诉。
当她用光了桌上的所有纸巾后,终于停止了抽泣。
“对不起,好好的你请我吃顿饭,让我这么一哭都给搅乱了”,她自觉的做着自我批评。
“没什么,吃饭哪天都可以吃,只是难得你触景生情一回,还不让你好好的发泄一下啊”。
我表现出非常理解她的态度。
“方磊,我发现你发脾气的时候特MEN,特有男人味”。。
萧玥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应着我。
“你得了吧,我身上是有味,汗味,都好几天没洗澡了”。
经过这么一番哭笑,萧玥体内的毒素排了出来,我的无名火也基本消失,气氛重新开始活跃起来,萧玥胃口大开,喝着真菌汤,啃着排骨,又不停的给我夹菜。
她恢复了往日的俏皮劲儿,开始给我讲笑话:“话说三国时代,蒋干和曹操见面,两人互相问候。曹操先问蒋干:“干,你娘好吗”?蒋干回敬曹操的问候:“操,你娘好吗”?
我对她总是能从古典文学中挖掘出这样简洁明了的笑话而感到由衷的钦佩。
这顿饭在哭泣和笑话中纠结着直至结束。
萧玥的眼泪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我对她这个身世飘零的女孩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然后又产生了一些怜惜和同情。
但如果她把这种怜惜和同情当做爱情的话,那她显然是误解了我的本意。因为后来发生的一些事验证了我那天隐隐的担忧。
日期:2011-01-11 16:31:51
这段时间以来,我和萧玥走的很近,跟她在一起的感觉虽然很好,但那也只是因为寂寞。
那一次的大学生艺术节结束以后,我对自己只能做一个舞台下的观众感到深深的遗憾,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其实非常渴望那种在舞台上被聚光灯照耀,台下万众举目的滋味,但又自知没有文艺细胞,唱歌跳舞都不是我的强项。而我的强项是什么呢?
直到那一天中午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教学楼前面的公告栏上贴着一张告示,本校《春潮》剧社招收演员,参加2001年度的高校文艺汇演。有意报名者请到办公楼一层报名。
看完了这则告示后,我躁动不安的心仿佛像一只从冬眠期醒来的黑熊开始活跃起来。
这时公告栏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我刚要回头从人群里往出走,却看见萧玥也站在人群中,她也看到了我,我们目光相遇,心有灵犀的朝对方点了点头。
萧玥对我说:“你想不想去报名”?我犹豫了一下,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接着她抓住我的手臂说:“去吧,我们一起去,有我陪着你,你怕什么”?
就这样我们在《春潮》报了名,这是我所在的大学里一所十分著名的学生剧社,到我们这一届已经有了快十年的历史。每一届的剧社都会排练出一出经典剧目参加年度的大学生文艺汇演,因为演出的水准很高,所以《春潮》剧社在每一年的汇演中夺得奖项也已经成了惯例。
接待我们报名的老师耐心的给我们讲解着《春潮》的历史。
然后又告诉我们今年演出的剧目将是莎士比亚的《麦克白》,让我们回头找书看看,体会一下台词,然后背诵其中的一段,下周师大艺术系的指导老师过来面试,通过面试才有资格进入《春潮》剧社。
“这么麻烦啊,我以为过来报名就可以参加剧社了呢”,在回去的路上萧玥嘟嘟囔囔的说着。
“幼稚!你以为那剧社是超市吗,你想进去逛一圈就进去逛一圈呢,随便找几个人就去参加汇演,那还能得奖吗?早让观众从台上给哄下来了”。
“练吧,想参加剧社,没别的办法”。萧玥无奈的说。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争分夺秒的到图书馆找到梁实秋译本的《麦克白》,我们在上经典文学赏析课时也曾经读过《麦克白》,但只是节选了一小段,现在,为了通过剧社的面试不得不又重新精读一遍。
“麦克白,莎翁的四大悲剧之一,作于约一六0六年。”
“方磊,你别在那从头开始看了,我们快点挑一段背诵吧,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那好吧,可是我们两个得各自分一个角色啊”
“那还不好办,你演麦克白,我演麦克白夫人。”
说实话,虽然莎翁的著作倒是读过,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演他剧中的人物,所以开始的时候困难重重,我们都没有经验,不知道什么是话剧,更不知该如何去演话剧,为了能进剧社,我们每天都抽时间在小树林的角落里大声的背诵着梁实秋译本的《麦克白》第三幕的台词。
夫人:“怎么了丈夫,你为什么独自一个和愁思作伴,还蕴藏着那些早该和所思的人们一司死去的念头?无法补偿的事就不要再理它;干了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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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楞着干嘛,问你呢,怎么了丈夫”?我正走神到九霄云外时,萧玥见我没反应,便把我从云端拉了回来。
“我们砍伤了蛇却没有弄死它:她会再联起来依然活着,我们的恶意便要冒着她的依然的毒牙的危险。我们这样在恐惧中吃饭,夜夜都在睡眠中被噩梦侵扰,还不如被宇宙破灭,让天上人间一齐遭殃”。
“这两人是不是有病啊,上这儿来发神经!”我们的大声朗诵经常都会打扰那些在树林中卿卿我我的情侣。
“看见没有,为了艺术,我们要遭受多少白眼和羞辱啊!”我痛心疾首的对萧玥说。
萧玥则如江姐就义一般大义凛然的说道:““如果革命成功需要有人牺牲的话,那么就从我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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