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现在年少如花》
第38节

作者: 千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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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12-30 21:39:34

  《趁现在年少如花》千喜/著
  连载36——真相
  她的反应很奇怪,我放弃提问,不再探她隐私,不调查,不报道,她本应该窃喜啊,怎么反倒急了。仔细品味她向我提的问题,典型的没话找话,我似乎明白了其中的蹊跷,但考虑到万紫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又觉得这种题型符合她的风格。不管怎样,我决定赌一把,大胆判断当前情势。
  我说:“你并不想了解我什么,你提的这些问题都是在敷衍我。你想倾诉,但你又胆怯了,于是想要借着游戏借着酒胆一吐为快,我却什么也不问,你很着急,憋得慌。”
  万紫愣住了,辩解:“我没有敷衍你。”

  我逼问:“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念新闻吗?”
  万紫泄气了:“……好吧,好吧。”
  在我的两段式推论中,她辩解的是第一段,泄气承认的也是第一段。以万紫彪悍的个性和呈负数的EQ,她的常规反应该是不说话,却用会说话的眼睛挑衅:“老子敷衍你又如何?”。而现在她仓惶自卫,虽把防卫重点放在“敷衍”,实际是要掩护“倾诉”。她今夜确有倾诉欲望,被我言中。
  万紫涨红了脸,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我真的想知道,你必须回答。”
  既然在报导和朋友间,我选择了后者,那我就不能再问了,如果我逼她承认自己父亲是外逃贪污犯,逼她交待如何杀了亲姥姥,那我也失去这个朋友了。可是我不能回答说:我珍惜你这个朋友。这个答案太不爷们儿了,我犹豫着要怎么回答,既不违反“真心话”的规则,又不至于把自己交待了。我说:我害怕真心话这个游戏,不是很多人都怕这个吗?
  万紫:“都是怕回答,哪有人怕提问的?”
  我:“你不能连续问我两个问题,该我问你了。”
  “那你问啊!”她已经知道我害怕提问,挑衅地看着我。

  以为我跟她似的一根筋啊?我是会打弯的。你希望我问的,我还偏不问,就让你憋着。我有自己想问,并可以问的。我说:“我帅吗?”提这个问题时,我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观察她生动的表情秀这次会不会花样翻新。
  万紫被呛到了,半天才哽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我说:“没到你提问呢。”
  万紫:“我真的担心你喜欢我,我已经有对象了。”
  我有些意外,有些小酸楚,我对自己说你接近她是为了调查,你对她没有儿女情长的牵挂,但是打完这支强心针,我更酸了,她的这个答案真的让我很介意。
  我问:“什么人?”
  万紫:“成熟男人,很帅,强壮,睿智,坚韧,专注。”
  我说:“好吧,把你所知道的褒义词都用上了,真是个好男人。”
  万紫得意地说:“是吧?你死心吧。”

  我说:“我的结论是,你这样一个幼稚、任性、营养不良、惹是生非的女混混,根本就配不上人家,趁早算了,跟我凑合凑合得了。”
  万紫飞来一记白眼,说:“滚蛋!发育好了吗你,就想学大人谈恋爱。”
  我上下打量她,说:“比你发育得好一点。”
  我和万紫凑合与否,最终成了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午夜话题,不过不是因为香艳,而是我俩纠结在没完没了的自我标榜和互相挖苦中,吵得面红耳赤。我很开心,她能和我斗嘴,表示真的原谅我了。
  酒精生效,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又不知什么时候,我醒来,发现万紫一动不动望着炉膛里的火焰发呆,若不是事先知道她是个活物,你都会纳闷一尊蜡像放在炉火前烤怎么没有化掉?刚才诋毁我时,她还生龙活虎,现在木讷呆滞,似乎涌上很多心事。
  我望着她被炉火镶上金边的侧影,轻轻地说:“如果真的很想倾诉,我就帮你听一下吧,免得你半夜跑到森林讲给树听。”

  万紫说:“你醒了?”
  我嗯了一声。
  万紫说:“你想听哪一段,我爸、我妈、还是我姥姥?”
  我说:“其实我哪一段都不想听。”
  当她无条件原谅我时,我也暗下决心无条件结束调查,如果她现在说出所有故事,我担心自己会写成新闻稿,我怀疑我的自制力。
  万紫已经自顾自地讲起来了:“有一个老太太,苏联时期著名的女记者,普利策新闻奖获得者,于塔斯社任要职。当时塔斯社需要派一个年轻记者长期驻中国采访,可是无人愿意前往,因为那时中国和苏联没有恢复外交,驻中国记者很辛苦,老太太只能委任了自己的女儿。年轻姑娘带着对母亲的怨恨,到了中国。中国人对苏联心怀芥蒂,她的工作很难开展。不久后她认识了一个年轻的外交官,他关心她,给她帮助,苏联姑娘坠入爱河,苏联老太太闻讯,极力反对,一为当时中苏关系不稳定,二为男人已有妻女。但苏联姑娘疯狂且执着地追求那个中国男人,男人终于被她俘虏了,他们偷偷的恋爱,不久有了孩子。两人惊慌失措,想去医院把孩子还给上帝,远在苏联的老太太却又反对了,她是虔诚的教徒,不允许人工流产,老太太对生命的重视胜过了政治上的利益权衡。孩子出世了,活生生的孩子让他们的恋情无处可藏,证据确凿。在那个年代的中国,这是很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何况还是涉外出轨,搞不好是和俄罗斯间谍私通。男人因此被革除公职,而她的妻女也无法原谅他感情的背叛,离他而去。男人一夜间一无所有,备受非议,濒临崩溃时,他和苏联女人带着小女儿来到莫斯科,那是一场逃亡。”

  一个谜就这样解开了,终于明白万紫父亲为何思念故乡,却不能归去,他曾经说的那一笔偿不清的债,应该是对前妻和大女儿的亏欠吧。可是这么说来,他的故事与“贪污”无关?可是万紫曾亲口告诉我他们是靠侵吞国有资产发财致富的。
  万紫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们刚到莫斯科时,爸爸自然是没有工作的,母亲也因为这次重大过错被安排了闲职,我们清贫,却很快乐。爸爸总是温柔而亲切,可能是因为失去太多,而对我们格外珍惜。也可能是因为太过悲伤,所以要努力使自己快乐。总之那是我们感情很好。后来,苏联解体了,体制更替了,我那铁腕的姥姥和几位大佬大手一挥,把掌管的国有资产揽进了自己的腰包,他们建立了自己的传媒王国,妈妈被姥姥定为接班人,悉心培养,妈妈的事业平步青云,和我们相处的日子越来越少。她事业成功刺激到爸爸了吗?还是她的疲惫和严肃的表情暴力,拉开了我们的距离?他们开始无休止的争吵,直到爸爸再次逃离,在彼得堡定居。”

  原来“侵吞国有资产”是指的这个,我静静地听着,强迫自己不要提问,扮演一个本分的树洞。
  “爸爸离家出走,妈妈工作繁忙,我只能与退休在家的姥姥做伴,我们感情最深。可是我现在只能偷偷来给姥姥扫墓,因为我妈不允许我来,她认为我杀了姥姥。”说到这里,她开始哽咽,“姥姥快要去世的时候,病情很重,不可能好转了,她不能进食不能说话不能行动,浑身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借此维系生命。我每次看到,都毛骨悚然,就像管子插在自己身上一样,通向我的肺、我的胃、我的静脉、我的肠道……我说,不要让姥姥这样痛苦的活着,拔掉那些管子,让她离开吧。我的这个念头把我妈吓坏了,为此她打过我,骂我忤逆不孝,打我时她也默默流泪,她懂得姥姥的痛苦,但她没有作出决定的勇气。我每天求她,她终于签字放弃治疗。第二天她就后悔了,但是姥姥已经离开了……好了,我讲完了。”万紫长长的呼了口气,故纵轻松地揶揄我说:“让你失望了,我不是贪官的女儿。”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脸涨得绯红。
  万紫低头咯咯笑起来,为咽到我倍感得意。接着她埋着头,摆弄着毛毯的流苏,喃喃道:“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以后不会再找我了,是吗?”
  “你的故事太长,听得我都瞌睡了,剧情断断续续,为了再听一遍,我会天天找你。”我说着无赖的玩笑话,掩饰尴尬。
  “你还阴魂不散了。” 万紫撇着嘴斜瞄我一眼,以示嫌恶,她这个鬼脸做得诚意十足,仿佛我们又变得亲密无间了,我忍不住对她说:“我有一个问题。”

  万紫嗔怪道:“讲这么清楚了,你还有问题?”
  我说:“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原谅了我?”
  “谁说我原谅你了?”万紫眼睛一睖,可转瞬间她又幽幽地说,“没打算原谅你的。可是下午时,你说这里危险,你要留下来陪我。我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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