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人蛊》
第60节

作者: 夜先生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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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0 21:37:00
  连绵的山脉,汹涌的江水。
  垂直的峭壁间,有一个巨大的石窟。
  里面住着一个老僧与一个小女孩。
  老僧穿着紫色的法袍,小女孩穿着单衣,每天盘腿坐在峭壁边上,看几十米下的江水中来往的船舶忙碌的人。
  “孩子,你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老僧忍不住问。
  小女孩幽幽地回答道:“师父,我想知道人生为何充满痛苦。”
  “呵呵,自然会告诉你答案,”老僧笑着说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小女孩,“现在你去深山里独自待一个月,这是一粒回魂丹,它可以救活一个生灵的性命,如果你明白如何解决人生的痛苦,就不用再回来了。”
  小女孩拿着药丸走入了深山。
  她遇到了一只死去的老虎,脑袋已经摔碎,尾巴已经折断;她遇到一只死去的公狼,身体已经被腐蚀动物吞噬一空,只剩下一个头颅,硕大无比,威风凛凛;她遇到一条死去的巨蟒,上半截身子已经溃烂,尾巴粗壮,斑纹可怖。

  这期间,她一直在不停地走,不停地遇到饥饿,遇到寒冷,遇到恐惧,遇到疾病……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于是,又走了回去,找到那死去的老虎、公狼与蟒蛇,将它们残存的身体拼接在一起,狼头虎身蟒尾,她从怀中掏出那粒回魂丹,念了一句咒语,将丹药打入狼头之中。
  她躺在虎身之中,很安静地笑着。
  她觉得自己开始明白,如何救赎别人的痛苦,唯一的良方,就是牺牲自己。
  死,其实并不痛苦,痛苦的是,看着别人死去。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
  那只狼虎蟒兽缓缓地站起来,一切那么自然,仿佛浑然天成。
  狼头低垂下来,舔舐着女孩的脸颊,发出轻轻地呼唤;蟒尾卷起女孩的身子,放在虎身之上,兽奔跑着越过树林,越过江水,来到峭壁间的石窟里,紫袍老僧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个黑黑的洞穴。
  几年之后,她走出洞穴,已经一身紫袍,她已不再是个小女孩,只是身下依旧是那只狼虎蟒兽的坐骑,虎身上挂着一副镏金百花锁,锁上刻着一个字,“偌”。
  【人物传•偌盻】
2010-12-31 20:30:00
  有个村子很富庶,土地肥沃,依山傍水。

  每年地里的收成都很旺,旺得一堆一堆的果实烂在地里,都不会有人觉得可惜。
  因为各种仓库里堆得满满当当,吃都吃不完。
  村里养了很多猪、很多鸡鸭、很多牛羊,很多鱼蟹……
  猪肥得只能在圈里趴着,鸡鸭胖得翅膀都扇不动,牛羊壮得四条腿都撑不住大肚子,鱼蟹撑的最小的家伙都要几斤沉。

  这种状况维持了好几年,直到有一天,有个人说,我们不能再这样,这样已经毫无希望。
  于是,村子里所有人开始勤劳起来。
  他们每年合理使用土地,精挑细选各种成熟的蔬菜水果,精心储藏;他们让猪变得苗条,不再全是肥肉,让鸡鸭变得消瘦,能飞能舞,还只吃稻麦,让牛羊变得精壮,身体紧实而肉感,让鱼蟹变得精致,大小适中,生龙活虎。
  他们盼啊盼啊,等啊等啊,就这样一直盼下去。
  老人渐渐死去,中年人都熬成老人,年轻人变得苍老,孩子成长起来,可是所有新生出来的婴儿都严重营养不良。
  又何止是婴儿呢?
  你看那一个个人,他们的皮肤暗淡无光,身体饥黄消瘦,眼睛浑浊颓废,他们每天对所有的东西精益求精,除了对自己。
  他们盼啊盼啊,等啊等啊,只为了乞求一个曾经在这里后来离开的小女孩能够再回来。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她都没出现。
  后来,他们派出了几个人去寻找,寻找的人本来毫无头绪,很快就发现了窍门;他们到处寻找跟自己一样的村庄,或者城镇,找可怜的人,找那些天天守着山珍海味却毫无食欲的人,一个村子又一个村子,一条路连着一条路。

  直到有一天,路走不下去了,因为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里住着一位女王。
  他们痛哭着跪倒在地的时候,天上刚好飞过一只大鸟。
  他们绝望地自杀时,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香气。
  这些刚刚死去的怨灵,闻到这种香气,居然兴高采烈地翩翩起舞,他们心满意足地飘散去空中,化为尘埃。
  谁说杀人非要动刀动枪?
  你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是什么?
  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个传说的厨师,因为所有见过她、吃过她饭的人,都心甘情愿地饿死了。
  我只是听说,她最拿手的一道菜,叫人血鱼片汤。
  【人物传•鱼片大人】

2010-12-31 21:37:00
  昏黄。
  一片昏黄。
  分不清,是烟是雾还是灰尘。

  浓重的昏黄,无味无感,只是将人团团围住,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
  路边一朵骄傲的野菊,伸展着花瓣,粉色,带着淡淡的深紫蔓藤。
  马蹄声突然而至,由远及近,一匹狂奔的野马,皮鞭抽在马身上的声音残忍而凶狠,皮开肉绽,马撕裂的哭喊穿透迷雾般的昏黄,射向遥远的宫殿。
  啪……
  粗鲁的马蹄一脚踏下,野菊烂入泥土,蔓藤纠缠在马腿上,被带出去很远。
  马上的人丢盔卸甲,全身青紫,他的手机械地挥动着马鞭,马的屁股已经被打掉一块皮肉。

  一座圣城。
  无欢堡。
  还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的渊源。
  无欢,是无尽的欢乐,还是无法欢乐?
  濒临江边,凿空了半座大山。
  一层接一层,一环套一环,站在圣城最顶端的塔楼朝下望去,那条大江也不过是一带小溪。
  浓重的昏黄嚣张地扑向城堡,那条大江却好像一条分界线,无论怎样,圣城的天空都一尘不染,洁白无瑕。
  没有阳光,只有风。

  风小心翼翼地吹打着圣城每一寸外表上那闪耀着金属光芒的黑色,一座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的黑色堡垒!
  无音殿外。
  紫袍随风而摆。
  长发却一丝不乱。
  大祭司偌盻凝眉,看着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朝城堡本来,马蹄驶上漫长的护城河桥,马的嘶鸣无比悲怆。
  她不禁皱了皱鼻翼,轻轻吹出一道光圈,那光圈像长了金色翅膀的蝴蝶,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飞向那匹野马。
  野马立刻一顿,停下了脚步,身上浑身青紫的人被狠狠甩了下来;那匹马的身体就被光圈包住,屁股上的烂肉慢慢愈合,它变得像刚出生一样干净,然后缓缓地趴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能生,就安详地死。没有痛苦。
  “报!”浑身青紫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踏入城堡的大门,他在门外喊道,“东防御前站被莽人军团围攻,失守。”

  这一报经过20道传话,终于传到无音殿外。
  大祭司偌盻轻轻地点点头。
  “果然失守了。”她的背后,传来一个幽柔的女声,“女王派几个丝甲战士就想守住,太轻敌了。”
  偌盻回头看了一眼,又沉思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的背后,一个脚步来回走了两下,轻轻叹了一下。
  偌盻不禁幽幽地说:“没想到嘘竹大人竟然如此忧国忧民。”
  “大祭司这是何意?”一身黑袍的嘘竹不满地问。
  “我还以为嘘竹园的园主是个只知道养花养草、弹琴唱歌的闲散乐手。”偌盻不屑地轻蔑了一下,“兵临城下了才知道着急……”她的唇齿顿了一下,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我要进去参见女王大人。”嘘竹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冷嘲热讽。

  吱嘎一声,无音殿的大门敞开一条缝隙,出来一个穿着白袍、肥肥胖胖的猪形人,她的大脑袋上扣着一个很小的礼貌,身高体型比正常人小了两圈。
  这个猪形人小心翼翼地合上门,走过来朝两位大人深深地施礼,然后拱手道:“嘘竹大人,女王正在用膳,特传旨来,今天不见外人。”
  “外人!岂有此理!”嘘竹狠狠地说着。
  “呵。”大祭司偌盻无奈地笑了一下。
  “自从……自从……”嘘竹语无伦次地连说了两次,都把话噎住了,她狠狠地瞪着猪形人,“我知道你有千里听音的本事,所以才在这无音殿侍从,可是不要忘了,你脖子上的五芒星链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芒星角了,一芒猪儿,如果你胆敢跟那个死厨子一起蛊惑女王,不要忘记那只鸟儿是什么下场。”
  “剁了炖了煮了吃了咽了吐了烧了埋了都不解气,小人知道的……”

  〖正文•第一章$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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