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芩的甲壳虫，应该不太适合长途旅行，孟辉第一件事，就是到车行，租来一辆悍马越野车。还要扫描影印月亮村的地图和路线，买便携帐篷，指南针，照明手电还有野外求救的SOS发射器……他的采购任务也很艰巨，不能少东西。
　　商业街，人来人往，孟辉穿着浅棕色休闲服穿梭着，不远处，一个黑色很普通的大众汽车，墨色的玻璃反着天空上蓝色和白云。

　　江沁在看，徐敬在开车。
　　“悍马车，便携帐篷，他手里拿着什么？一卷纸张，照明手电……他们是要出行吧！”江沁一边喝咖啡一边说。
　　没有办法，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天亮，欧阳芩早就上班了，所以，只能开工。
　　“江沁，你看，一点钟方向有辆车，他们正在监视孟辉。”徐敬说。
　　江沁看过去，的确，徐敬善于侦查与反侦察，她记下车牌号码。
　　“螳螂……”江沁靠在椅背上，“我留下看着孟辉，你开车去医院，看看欧阳芩在干什么。”

　　她拎起黑色挎包，走下车，徐敬换了一个方向，把车开走了。
　　另一辆监视孟辉的车，没有丝毫察觉。
　　阳光明媚，没有到梅雨季节的南方城市，大街上满是明媚。
　　徐敬将车停在一个角落，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欧阳芩的办公桌。
　　很久很久，她只是埋头，不知道在干着什么，偶尔接了两三个电话。

　　一个外科医生，竟然也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有警笛声响起，又有事故了，只见欧阳芩站了起来，迅速地走了出去。
　　徐敬下了车，走到医院正门。
　　凌乱，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伤势不轻，血流不止，看上去是自杀。
　　很多医生围着她，先把血止住，然后匆忙地推着车走进急救室。
　　抢救一个流血休克的病人，至少需要两三个小时。

　　有几个记者零星地等在急救室外，徐敬买了一份报纸，坐在走廊的另一头，满是排队挂号等看病的人，一边看报纸，一边看着急救室。
　　三个小时后，欧阳芩走了出来，有记者把话筒对准她，但是她只是强笑了一下，摆摆手，走了出去。
　　后来又有医生陆续出来。
　　抢救无效。
　　徐敬看了看手表，已经一点了，他决定再等一会儿。
　　果然欧阳芩换了裙子，补了妆，从一侧楼梯走了下来。
　　她在打着电话。
　　医院门前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欧阳芩挂断电话，钻了进去。
　　徐敬记下车牌号。
　　回到车上，不远不近的跟着那辆车。

　　能有这种车的，一般都是富商，司机也会很有经验，有可能是从部队转业的，跟得太近，不小心点，很容易暴露目标。
　　最后，车停在了一个五星级，金碧辉煌的饭店门前。
　　欧阳芩和一个中年男人走了下来，进入饭店。
　　江沁在一家服装店里，像是在挑衣服，也在透过窗玻璃看着对面正在一家器械商店采购的孟辉。
　　她要换一身衣服，总是一套衣服目标太明显。
　　“上衣，裤子，鞋子……换这身。”一个人靠近她身边说，递给她一套装扮。

　　江沁接过，关掉对讲机，“你怎么在这里？”
　　是唐，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浅色T恤，中长裤，他递给江沁的也是浅色牛仔裤，短款T恤，乍看的确像情侣装。
　　“因为你在。”唐说。
　　江沁很快换好衣服，走出来，唐等在那里。
　　她先把衣物锁进储物柜，拿走钥匙。

　　两个人出去，唐顺势将胳膊搭在江沁的肩上，勾住她，顺便检查江沁的对讲机是否关上了，这么一弄，江沁还不好挣脱了。
　　前面还是孟辉，他正走出商业街，手上大包小包，习惯性地四面看看。
　　那辆监视他的车还在，蓝天白云，明媚安详。
　　日期：2011-4-18 21:32:00
　　“不要乱动。”唐伏在江沁耳边说。

　　“好，方便透露一下，你为什么又会介入这件事儿吗？”江沁没有挣扎，反正现在不算是挟持，也没法挟持。
　　“不太方便，”唐笑了笑，压低声音，仿佛耳语，“只能说，我并不针对‘皇冠’，我本人希望我们不要因为某些误会而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江沁笑了笑，“那是好事，你可不可以力气小一点？这件衣服肩带上有金属镶片。”
　　唐抬了抬胳膊，笑道，“压痛你了？”
　　“我不怕压痛，我怕晕倒。”江沁冷冷说，瞟了一眼金属镶片。
　　可能这些镶片是中空的注有药水，或是被镀上一成药膜，划入皮肤总归不安全。
　　“要不要资源共享？”唐提议。
　　“什么资源？”江沁问。

　　唐将两张折起来的纸放进江沁的牛仔裤口袋，“这是刚才孟辉影印的东西，地图和路线，欧阳芩和他，两天以后，要去温州附近，一处雁荡山脉山脚下的村庄，他们要进山寻找一处叫月亮村的遗址，传闻那里埋葬有浑身软骨的怪婴。”
　　“又是窃听到的？我没有这么多的权力做非法的事情。”江沁说。
　　“手段不重要，目的最重要，你和我不同之处在于，我可以犯罪，你却不可以。”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
　　这种距离和音量，录音窃听都没用。
　　“那你要什么？”江沁问。
　　“关秀菊的资料，她是华侨，她的资料收集要通过官方，对我来说有些麻烦。”唐说。
　　皇冠资料收集还是有一些效率的，江沁想，现在关秀菊的资料已经通过安全线路传输到自己的手机里了。
　　她拿出手机，果然接收文件里有。

　　“既然你可以犯罪，那么再给我一个罪犯的信息。”江沁说。
　　“你有些贪心。”唐说。
　　江沁摇摇头，“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你是要救人，还是杀人？”
　　唐笑道，“按比例算的话，救人。”
　　“好，我给你，你自己传过去。”江沁把手机递给。
　　唐接过她的手机，插入内存卡，将文件导入。
　　江沁看他做这些，不动声色，他比狐狸还精，即不无无线发送，也不网络发送，一点线索也不留给她。

　　“关秀菊，二十年前，途经α地铁站，她当时有七个月的身孕，本人与胎儿都受到了α试剂的感染，回国后，在家中，幸亏不是医院，要不然消息无法控制，产下了一胎怪婴，浑身软骨，这是照片……”唐让江沁看。
　　二十年前，彩色照片，青绿的一团东西，五官四肢似乎已经成型了，但是确实很丑陋，恐怖，恶心。
　　“怪婴生下来，还活了一个多星期，关秀菊出于母性本能，强迫家人不要伤害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悉心照料它，希望它能活得长一些，但是这个小家伙脏器和循环系统都没有成型，最终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怪婴死后，关秀菊依照当地习俗，给未满月的死婴土葬，但是家中有贪婪的仆人将怪婴的尸体挖了出来，高价卖给了一个怪物收藏者，几经辗转，早已做成标本的怪婴尸体被该国的一家研究机构得到，但是因为这个机构不知道任何有关α试剂的事情，所以他们关于怪婴的研究最终失败了，他们暗中在关秀菊不知情的条件下，也做过她的DNA分析，依旧毫无所获，最终，他们放弃了这项研究，将怪婴收藏起来，希望将来有人能破译这个谜。十几年前，该国发生战乱，研究机构被毁，藏放怪婴的陈列室更是被炮弹炸毁，除了这些保存下来的图片和记载，怪婴似乎并不存在，只是一个噩梦。”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关秀菊的确是目标。”江沁说，“但是，唐，她是你的目标吗？”
　　“是……”唐并不否认。
　　江沁神经一紧，“其实，这应该是一个不合法的医学阴谋，但是与孟辉又有什么关系？”
　　“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唐笑道。
　　“唐，有些事情万不得已，不要逼我不客气。”江沁说。
　　这已经算是威胁了。

　　唐把自己的胳膊放开，“其实，江沁，我最大的目标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