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7-17 1:17:00
　　等那种狂躁的心情逐渐退去，张卫东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那些愤怒、屈辱、痛苦、恐惧和幸福的记忆都鲜明的如同刚刚发生，短短的一段时间，他感同身受了赵明若干个月的爱恨情仇，大脑神经不断切换各种情绪，疲惫到了极点。
　　他喘息稍定，筋疲力尽地说：“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明是谁?”
　　“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就是赵明，去年发现身体会生出虫子，也是她带到我这里来的，后来没几天就失踪了，一直没有消息。”老赵把屏幕推走，“至于你身上发生的事，我觉得很可能是赵明的α脑波增幅后覆盖或者同步了你的脑波……”

　　看着张卫东茫然的表情，宋矜矜拦住了老赵，“我来讲吧，你去整理刚才收集的数据。”
　　老赵挠了挠头发，“好吧，科普教育你比我行。反正我说的他也听不懂……”
　　“用比较通俗的概念来讲，可能是赵明的灵魂附在你身上”，宋矜矜一句话就让张卫东打了个冷战。
　　在这么充满现代科幻气息的地下试验室里听到灵魂这种词，感觉很诡异。
　　宋矜矜露出恶作剧得手的微笑，“吓到了吧？其实灵魂转换为科学概念，也就是生物磁场、生物电流、意识体这几个概念的综合体。简单来说，你知道脑电波吧？每个人的脑电波都有自身独特的频率，就像收音机一样，只是这台收音机只有一个波段。如果碰巧你这台收音机的波段同另一台一样，从理论上说，就有可能接收到对方的脑电波信号，如果另一个信号更强，你自己的信号可能也就被压制了。当然这种可能姓非常小，脑电波本身是低频电波，不能像无线电那样传递信息。”

　　日期：2010-7-17 1:19:00
　　她停了一下，让张卫东有点思考的时间，然后拿过张长长的单子，接着说下去，“但是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很多现象现代科学目前也无法解释。你看，这是你刚才的脑电波图像，老赵在其中又发现了另外一组脑电波信号，非常微弱，但分离之后对比，可以看出两者的频率完全不同。”
　　张卫东终于搜罗出半句话，“我怎么觉得是在听聊斋故事……”
　　“飞机汽车冰箱彩电，一千年前都是神话，目前我们觉得离奇的事，若干年后也许就是常识。”宋矜矜深吸一口气，眼中闪出异样的神采，“所以，很可能是赵明的意识不知道为什么依附在你身上，压制了你的意识，你才会失忆想不起自己的经历，同时你也具备了赵明的思维方式、行为模式，甚至一部分他的知识和能力，比如做饭和上网……”

　　张卫东觉得要崩溃了。
　　听起来这个赵明就像个妖怪一样占据了自己的身体，这么烂俗的鬼故事情节偏偏是由充满知性的美女讲述出来，旁边还有个地下科学家，头发乱的跟爱因斯坦一样……
　　他想起前几天看新闻时的感觉，世界是怎么了？到处乱糟糟的，这下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我还想安生过日子，继续挣钱，开实体店开连锁店，把点点养大，给老婆买房子。
　　赵明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日期：2010-7-17 1:22:00
　　“那我怎么办？要按你这么说……这个赵明什么时候会走?”
　　“不好说，国外有个案例，有个女孩叫sally突然昏倒了，醒来后就说自己叫mary，是sally的邻居，前几天刚死了，还回家看自己的父母，过了没几天mary说sally要回来了，又昏过去一次，再醒过来就是sally了，”宋矜矜摇摇头，“但不一定每个人都这样，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一辈子。其实你现在问的不应该是这个问题，而是另一个。”

　　“什么问题？”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自己是赵明？还是张卫东？”宋矜矜注视着他，目不转睛。
　　张卫东倒吸一口凉气，寒意直透全身。
　　如果真的象她说的那样，现在是赵明的意识在思考，在判断，那他真正的身份应该是……赵明。
　　那张卫东又是谁？
　　这几个月他作为张卫东的生活，该怎么办？还有月英和点点……
　　他不自觉的说，“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日期：2010-7-17 1:23:00
　　“思维和存在的关系是哲学根本问题，人类已经思考了几千年，一时半会你肯定想不明白，不过有件事是肯定的，”宋矜矜拿出笔，“不管你是谁，来到这里的原因都和赵明有关，赵明离开前跟我们约好要回来，你既然有赵明的记忆，知道他离开这里之后发生的事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赵明。”张卫东下意识里并不接受自己是赵明的假设。
　　“跟你有关系。赵明选中你，肯定有原因。而按照中国传统的说法，灵魂附在别人身上，多半是生前的愿望没有达成，要通过这个人实现。所以你要解开自己的谜题，首先就要弄清楚赵明的遭遇，以及他还想做什么。”宋矜矜说的一本正经。
　　生前……张卫东被这个词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赵明已经死了？”
　　“很有可能。”宋矜矜继续不动声色。

　　张卫东看了屏幕一眼，很难想象上面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试着去回想，但赵明的记忆从离开这里开始就仍然是一片黑暗。他摇摇头，“想不起来”。
　　宋矜矜和老赵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可能还需要一些其他的条件，比如环境、人物才能帮助你恢复。我们分析赵明很可能是去他的公司找莫妍，或者咱们再去他公司附近看看？”
　　张卫东刚要说好，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你说，要是他达成愿望了，会怎么样？”他问宋矜矜。
　　“一般情况下可能会离开吧，你就还恢复成张卫东的意识”，宋矜矜回答。
　　张卫东沉默了。如果赵明离开，张卫东还会和从前一样吧？那月英和点点怎么办？

　　“嘀嘀”的蜂鸣声响起，把室内的人都吓了一跳，老赵正要去查看是哪里报警，张卫东说是我的手机闹钟，我该上班了。
　　这个闹钟提醒了他，不管他是谁，至少目前还要按照张卫东的生活轨迹走下去。
　　日期：2010-7-18 0:19:00
　　老赵对张卫东坚持要回到市场从事初级手工劳动很不理解，“你怎么能……你不知道这项研究的重大意义……我连美国的会都不去开了，光机票就好几千……”他挥舞着双手，“这样吧，你的工资多少，我照样，不，双倍补给你。”
　　张卫东不同意，也不想说不是钱的问题，对这样的科学怪人要解释家庭的意义会非常困难，而那个小小的摊点，目前就是他的全部事业。“我得回去，让我起来。”

　　“不行”，老赵摇头，“万一你离开的时候出个意外，比如被汽车撞死，研究就没法进行了。”
　　“那你可以用我的尸体继续研究”，张卫东有点火了，“你到底是科学家还是绑票的？”
　　宋矜矜阻止了老赵继续争辩下去，“让他起来吧，再重要的科学探索也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然后又对张卫东解释，“其实老赵也是为了你的安全，有人在突然接受大量信息后会狂躁或者失去控制，很容易伤到自己，并不是完全为了限制你的自由。”
　　老赵又给他注射了一次，张卫东坐起来活动一下四肢，没有感觉任何不适，下来就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