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快来!现在在2楼急诊室抢救呢!你到了再说吧!”二舅没等我反应过来,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我握着已经没有声音发出的手机,孤零零站在坝子中间,两行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赶紧拿上行李,跌跌撞撞的就往镇医院飞奔而去。
我从小就是姥姥、姥爷给带大,都说是隔代亲,所以我对二老的感情可以说比父母还深一些。可惜姥姥走得早,没有享到我一天的福,我在读书时就想:等自己工作了一定要把姥爷照顾好;可还没等我书读完,姥爷就病了——现在终于工作了,我又想着自己出人头地后一定把姥爷照顾好;哪里知道,还没等我出人头地,又传来了姥爷病危的消息。
当我听到消息的瞬间,我才瞬间明白了一句老话——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些年因为忙于工作打拼而忽略了姥爷的愧疚在一瞬间填满了我的胸膛……孝心……不能等待啊。我发疯一样的向镇医院跑去,以至于到达后,从家到镇医院这十里地我是怎么跑过的,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镇医院是个连等级都排不上的末流医院,整个医院就一个三层小楼,所以找人倒也不难找。赶到二楼急诊室外,
2011-7-25 23:12:00
这镇医院是个连等级都排不上的末流医院,整个医院就一个三层小楼,所以找人倒也不难找。赶到二楼急诊室外,一抬头就发现二舅正蹲在门口,垂着头一口接一口的猛抽烟。
“二舅!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顾不上打招呼客套了,赶紧冲上去问。
二舅见我到了,再也撑不住,一个大男人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我去了趟地里后回来准备给你姥爷做早饭,进屋就发现他不对劲,脸也青了,嘴也歪了,吐不出一句整话来。我赶紧给背到医院,医生一看就说这个怕是撑不过去了——典型的中风。”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然后就送去抢救,进去前医生提醒我赶紧通知家里人,我才想到给你妈和你大舅打电话,你妈说她马上就赶回来,还告诉我你前几天就在往老家走了,所以我才给你打的电话。”
我听得心里一惊,差点没反手就给自己一个耳光,心里暗骂自己道:“你这个耸蛋!怕你妈个鸟蛋啊!为什么不昨天晚上回来!”
2011-7-26 0:40:00
再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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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再怎么苦闷也是于事无补了,老人们常说“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卖”,之前的我体会不到,但今天我却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见事情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中,我也没了办法,脑袋里乱哄哄的什么事情都理不出头绪来,干脆也学了二舅的样,放下背包,往墙上一靠,重兜里摸出烟,一根接一根的闷头抽起来。
也不知道抽了多少,就听“砰”的一声,急诊室的门被打开,我和二舅赶忙站了起来,几个护士将姥爷推了出来,我们连忙迎上去,这时候,我才看到了自己已经两年多没见了姥爷。
他静静的躺在急救床上,半张的嘴斜着,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胸脯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上一下的起伏,本来就消瘦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年龄的增长还是病痛的折磨,比我上一次见他,似乎又消瘦了几分——看到姥爷这个样子,我根本就没办法把他和我儿时眼中那个伟岸的身影联系起来……
“家属呢?你们是家属吗?”这时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医生操着本地口音从急症室里走了出来,冲我们问道。
“对!对!我们是病人家属!”我和二舅赶紧答道。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听到这句话,我终于松了口起,但是随着医生的一句“但是”,我的心又绷了起来。
“但是,病人年纪太大,这次的中风又属于复发,我建议你们不要太乐观,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医生顿了顿又说。“本来他这个病情在大医院应该进重症监护室了,但是……你们也是清楚我们这镇医院的条件的,ICU这里是肯定没有,不过病人现在这个情况必须要住院治疗,上检测仪,随时观察。”
这还能有什么说的,赶紧住院吧!我和二舅连忙点头称是,医生接着说:“那你们来个人跟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先大概准备个一千块吧。”听到这句话,我们俩糗了,之前只顾着干着急,完全没想起来钱的事儿。我身上的钱就剩若水偷偷塞给我的那两百块,虽说是带了卡,但在这个连县城都没银联提款机的地方难道还能指望这镇上有?二舅就更不用指望了,他自己拉下的一屁股债都还没还清呢,哪里能有什么钱啊。
我和二舅两人合计了一下,一共凑了400多块钱出来,给医生好说歹说,他才同意我们先交400,剩下的钱明天早上交齐。于是赶紧去交了费,护士这才把姥爷移到病房,将吊瓶给挂上后,嘱咐了一句:“24小时留人”就出了门。
待一切搞完已经到了晚上,我和二舅俩人守在姥爷的病床前,睁着哭红的眼睛大眼瞪着小眼,都一时语塞。毕竟这姥爷的病来的没有一点预兆,我们俩都没有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两人缓了好一阵子,二舅在给我买来面包草草吃了后,说他得回趟村里,看能不能凑到还欠着那600块,让我守着姥爷输液,他凑着钱就回来,然后就赶紧走了。
要说这医院也是我打小就绕道走的地方——碰着不干净东西的几率仅此于殡仪馆。但现在是至亲住院,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一下午过来,碰着的东西还真不少,但是心里烦乱的我根本就顾不上害怕不害怕了,权当作自己的幻觉吧。
晚上12点多钟,姥爷一天的液体终于输完。这小医院住院的人不太多,床位基本上都是空着的,但家属却不能去睡——陪护床是要费用,在钱没确定能不能解决之前,我可不敢去睡那抢钱的玩意——好吧!我承认,其实主要的原因还是床上那个白雾形状的人形让我看着都渗得慌,还别说去和它一起睡了。于是我坐在凳子上守在姥爷的床边,尽量忽视旁边的那些玩意,顺便祈祷这漫长的一夜赶快过去,而且我潜意识里总觉得今晚过去,姥爷就能好起来。
等到后半夜,我再也支持不住了,两个眼皮像灌了铅似的,不住的往下掉,想着要不趴在床上小咪一会吧……没想这一咪,我就睡死了过去。
“狗子!起来了!”“狗子!”我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心说多半是二舅回来了,也没睁眼,就喃喃的说:“二舅你让我再咪一会儿就起来……”
刚一准备再睡,我突然意识到那个声音虽然熟悉,但却不像二舅的声音,倒像是……
我赶紧睁眼坐起身子,一看,高兴得我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姥爷醒过来了,正微笑着叫我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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