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我慢慢地把手拿回,心中大骇不已。从我所了解的来看,杠子头比我们还要疯得多,孤注一掷的程度不亚于破釜沉舟,他是想用身体作为载体,想将肚子中的这块圆形铁盘,带到什么地方去。可能也是想着越狱,也可能是处于别的什么意图,但是时间必须要快,他或许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在和时间赛跑,在排异反应出现之前,必须完成某种行动与计划。
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闻所未闻,我也想不出杠子头肚子里的铁盘,和厕所底下的那大铁块有何联系,立时感觉疑云密布。我问老鬼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捞厕所里的铁块,还是回去,谁知道老鬼幽幽地看着那尸体肚子,我突然意识到他接下来想干什么了。
在厕所一个的角落里,散落着一地的窗户玻璃碎片,老鬼选了一片趁手的过来,将手从袖子里缩进去,用布料包住,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是想剖尸。的确也是,我们这样天南海北地胡猜,还不如将尸体肚子划开看看来得爽快。直达本质的核心,使我也顾不上尊重死者了,其实在监狱中罅隙中生存的人,时间一长了什么都看得很淡。生前是个人,死了之后他就是一团肉,一个物质,况且动手的不是我,也大可不必为此良心不安,换一种思路来想,说不定杠子头生前未了的那个心愿,我们假如知道了,或者可以帮他一把。这样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一边不停地心理安慰自己,心底想得之尸体肚子中是何物体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我拿过蜡烛帮忙照亮,老鬼好腾出手来。炙热的蜡油滑落滴在手背上,我的心也随之一紧,看着老鬼慢慢地握住玻璃片,沿着尸体肚子比划了一下,正欲动手……
一束光线从我身后坍塌的废墟中射了进来,四下里乱晃,随之厕所外边也响起了人的话语声。我们在里边耽搁的时间毕竟太长,那两个狱警很有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我马上站起身,老鬼也麻利地将玻璃片扔回原处,将尸体掩盖如初,两人回到厕所门口,刚好看见那两个狱警拿着手电急匆匆地走进来,幸好没被撞见。
2012-05-14 15:50:25
象征性地训诫了几句,我也没心思听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老鬼诺诺地赔笑称是,完后就往狱仓走,一路上我脑海里,全是那具尸体的影子,捉摸不透。一回到监房中,等狱警离开,我就立马坐不住了,给老鬼说这事我们还是别瞎搀和了,各走各路,现在不是管闲事的时候,时间不多了,逃出去要紧。
但老鬼给我的态度却是模棱两可,他说一切计划他自有安排,我总觉得他是有事情瞒着我,在他萎靡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转念一想也只得苦笑,飘零到此处,萍水相逢虽不易,但是真的要让人掏心窝子地对你,谈何容易。或许我在他心中只是一颗棋子而已,能帮他办事跑腿的人,一旦我失去了利用价值,说不定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脚把我踹开。
这一夜,我们彼此都没有在说什么,各想各的事情,各睡各的觉。直到第二天上午,我和老鬼在劳改场上干活的时候,那两个年青狱警又找到我们,说是让把杠子头的尸体给烧了,我才又一次地感觉到,这事情还没完。
回到监狱的中心操场,找来些松树枝,灌木干草,搭建起一个简易的尸床,两个狱警远远地看着我们做事,也不作声。我和老鬼进厕所里将杠子头的尸体搬出来,发现已经膨胀得厉害,并隐隐散发出一股尸臭。其过程中,我们都将把尸体裹在席子里,没让任何人发现异样,当尸体抬上干柴堆,用火点燃的那一刻,我长舒了口气。想必老鬼跟我都心知肚明,在有人盯梢的情况下,我们是不可能将尸体肚子剖开来看的,而杠子头腹中的未知不明物,也可能最终随着烈火而烟消云散,他所携带的那个秘密,也将不复存在。
柴禾都是干的,极易燃烧,腥红色的火苗冒着阵阵黑烟,在操场上弥漫着一股肉烧焦的味道。一个小时过后,就只剩下一堆骨骸,老鬼弄来了推车,打算将场地打扫干净,我用笤帚将四周的灰烬扫拢,一不小心却扒拉出一块东西。
那玩意儿烧得黑乎乎的,尸体身上的油脂全粘附在上边,盖了厚厚的一层灰。我马上反应过来,这块东西,铁定就是杠子头腹中的异物,我看了半天愣在那里,一时手上就停下来忘了做事。老鬼见此,忙眼疾手快,将那块圆盘扫进推车里,出了操场在去倒垃圾的时候,趁机扯过一张桐树叶,悄悄地包起来藏进怀中。
这世间的际遇就是这般,该你撞见的,迂回绕弯也还是会让你碰上。就像这样,杠子头腹中的那块奇怪铁盘,最终还是落到了我们手里。
心中甚是好奇,整个下午我都没心思在劳教场里好好干活,老鬼皆是,忌惮怀中的那块铁盘一不小心掉出来被人发现,动作总是扭捏放不开来,我看了感觉滑稽不已。就这样,一直干活干到日落西山,我们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监狱,吃完晚饭,之后的时间便组织聚在一起看电影。放的是一部老片子,叫《南征北战》,其中国民party刻画得像日本兵一样,小时候我就看过,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分不太清日本兵和国民party的区别。黑白片看得很是无趣,我就打起了瞌睡,两个小时的放映时间结束,我们才终于解放,回到狱仓中。
一回监房,我和老鬼都有点迫不及待,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不知觉察出来的对不对,老鬼的手都有点发抖。两人冒起烟,一整支抽完,稍微定了下心,老鬼才将怀里的那块铁盘,小心翼翼地掏出来。那上面全是尸油裹着的土灰,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老鬼扯过自己的床单,极其认真地擦拭,慢慢的那块铁盘才显现出来。
是一块古镜,上边布满铜锈。
2012-05-14 15:50:44
镜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很薄,花纹槽沟刻印其上,背面盘着一条虺龙,其首高昂嘴中吐着信子。这种龙与蛇形似,曾出现在西周末期的青铜器装饰上,但不多。古镜正面被厚厚的绿色铜锈所覆盖,糊作一团,我用手掂量,很沉,颇有分量感。
进来之前,我曾经营一家古董拍卖行,也算是浸淫古玩多年,职业的独特嗅觉,让我感知到这东西的不凡之处。却见这枚古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沧桑的历史沉淀感,一吸气仿若都能闻见那厚重底蕴味,不难看出这东西有些年头了。
老鬼这人,倒斗明器自然不在话下,可要说辨识鉴别眼光方面,可就要差点了,一般来说他肚子里学问,只停留在一大堆明器里挑出最值钱的东西,因为古墓中出现西贝货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但要说拿给他一样东西,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不见得有我可行了,毕竟我大学里学的都是考古专业,加之步入社会这些年,吃的就是这碗饭。老鬼擅长的是挖出明器,而我则是负责倒卖的,分工不同,其中蕴含的门道自然各不相同。我翻来拂去地在手里看了看,发现这是枚青铜铸件,应该是西汉中晚期的东西。
氧化太严重,我也很难再看出多余的信息,老鬼坐不住了,在手中摆弄个不停,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扔给了我,叮嘱看出点眉目来,就第一时间通知他。我自是不笨,瞧见他如此上心,暗自觉得这块古镜越发地扑朔迷离,蒙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从杠子头生前用身体来藏匿这块古镜,由此可见,它身上埋藏的秘密,很可能会出乎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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