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4-25 07:58:21
1,6,雪地上那一排前行的盲人(2)——《脚印》:从落榜生到跨国总裁
“小瞧人!儿子啊,失恋算什么呀,假如是失恋,最起码还曾经享受过爱情的甜蜜,还拥有过一份甜蜜温馨的回忆,我当时啊,比失恋可惨太多了。女孩子见了我都像躲避瘟神似的,还在背后讽刺嘲笑我,我真以为这辈子完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自己无法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父母也无法提供丝毫的帮助,更加悲哀的是还要每天连续打工十几个小时,连靠自学创造出人头地的机会也没有……”
“你还找什么工作,你不是已经在街道纸盒厂打工了吗?”一文不解地问。
苏丹俊感慨地说,“我们当时的环境与现在不一样,在街道办厂打工不算有正式工作,因为街道办厂随时会倒闭,打工者一天不上班,就一天没有收入,生活毫无保障。当时的年轻人找对象,首先不是看人,而是看对方的工作单位,即便是普通工人,也被分为国营企业、县级企业、镇办企业等不同的级别,等级森严啊!”
“也就是说,即便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假如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就不可能娶到好老婆,更何况老爸你还是个……”一武听懂了父亲的意思。
“对,当时我觉得特悲哀、特绝望,觉得我是这世界上最悲惨的弃儿,干脆从这跳下去算了,一切也就解脱了。”苏丹俊说到这里,脑海中闪现出三十多年前自己站在同一地点的情形。然后有点沉重地说:
“小时候我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人在濒临死亡之际,大脑中会出现一段寂静和空白,有的人还会看到一道非常亮的光,仿佛灵魂先于肉体进入了一个异度空间,现实中的一切声音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人就会像木偶一样不受控制地自动走向死亡。”
“那天,我站在这大石桥上,还真进入了那种临死前的状态,瞬间进入了一片澄净的境界,仿佛进入了时间隧道,急速向一个亮点奔去。可就在我身体前倾、准备从桥顶跳入河中、身心都已陷入麻木之际,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的异常响声,仿佛在急速下坠之际猛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拉了一把,顿时,我像从被催眠中惊醒过来似地,身不由己抬起了头,寻找着响声的来处。
我缓缓地将头转向护城河西岸,看到一队中年盲人,他们后人左手搭在前人的肩上,右手每人一支竹竿‘笃、笃、笃’地迎着太阳,从堆满积雪的马路上向石拱桥走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阳光和祥和,走在最前面的盲人还一脸笑容地不时与跟在后面的盲人说着什么。”
“我被这一幕震撼了!惊醒了!仿佛一道闪电刺破黑夜、激发了我十几年的记忆,我对这些盲人并不陌生,几乎从小就一次又一次地看过他们这样从身边走过,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更没有像此时此刻遭受如此强烈的感受。”
“我知道,在护城河西岸、市政府的后面是市民政局下属的福利院,这队盲人就在那里上班,他们每天就这样相互搀扶着,相互牵引着上班下班,十几年如一日。我曾经去福利院里面玩过,那些盲人和聋哑人每天的工作就是用稻草或麻布编织草绳或麻绳。”
“我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远不是最不幸、最悲惨的人。与他们相比,这点单腿轻度跛行的残疾实在算不了什么。我从这群乐观、自信的盲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和力量。”
“老爸,你还真有阿Q精神。”儿子一文调侃道。
(未完待续)
2011-4-25
日期:2011-04-26 08:00:12
1,7,穷人绝望有谁怜——《脚印》:从落榜生到跨国总裁
苏丹俊接过儿子的话,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为人在世,我们可以嘲笑阿Q,但也要认识到阿Q精神中有积极的一面,否则我们在这个假货泛滥的时代还能活得顺心吗?”
苏丹俊调节了一下气氛说,“不过说句实话,当年我遭人背后羞辱,冲动之下想要自杀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同样,那群雪地里行走的快乐盲人给我的感动也很短暂,当我从桥顶走下来回到工棚之后,这份感动就几乎已经冷却,不得不再次面对冷酷的现实。”
“虽然当时我还像你们现在一样年轻,但我已经痛苦地意识到,尽管在背后歧视我的只是几位还不太懂事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但这样的歧视不只存在于她们的心里,还同时存在于她们的家长的头脑里,还存在于这个社会的每个角落。因此,要想能在她们面前、能在这个社会面前、堂堂正正扬眉吐气地做人,就必须能在某一方面远远超越她们、超越其他普通人。问题是,我有什么可以比别人强的呢?”说到这里,他询问的眼光在两个儿子脸上扫来扫去。
是的,当时苏丹俊感到沮丧的还不只是找不到正式工作、残疾遭人耻笑、歧视,还在于无法从唯一可以依靠的父母那里得到任何积极的期望。父亲在市一中当老师,母亲在市大井头小学当老师,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正好100元,连续十年一分钱的工资没有涨,可是兄弟姐妹五人在这十年间正好处于青春发育期,即便是吃最便宜的食物,穿最便宜的衣服,所有的费用也在直线上升。
家里的经济现状是每况愈下,大哥下放去农村种地,由于生产队的贫穷,干一天农活只有一毛几分钱工钱,比苏丹俊糊纸盒所挣得还少。二哥正在学徒期间,学徒工资每个月十几元。妹妹弟弟还在上学。全家七口人住在一间半租来的平房里。实际上这样狭小的地方,假如平铺七张单人床,恐怕就没办法转身了,因此他们家只有一张父母睡的大床,一张双层床,一张妹妹睡的单人窗,还在原本就不高的平房上架起了简易的阁楼睡人。
自从发现女工在背后嘲笑他之后,苏丹俊依然像往常一样在工棚里糊纸盒,只是从此之后,他再也不和这些背后嘲笑他的女工说笑了。每天他一边埋头干活,一边思考着该怎样摆脱困境的问题。他在这里已经糊了一年多,这一年多的工资全部交给了父母。父母全部贴补进了全家人的生活费,这一年来全家人的生活是比以前改善了不少,但全家依然没有一分钱积蓄。
这样的现状将持续到哪一年呢?他常常独自站在河边望着河水发呆,他想对父母说,我在这里糊纸盒挣的钱不能再全部交给你们了,我得为自己存些钱,将来才能结婚成家。我的自身残疾已经如此受人歧视了,假如再加上贫穷,还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给我呢?然而,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大哥下放在农村,连自己都养不活,似乎还没有谈对象。二哥自从两年前当学徒工开始,就谈对象了,可是谈了几个都吹了,听说有一个女孩与二哥分手的主要原因就是嫌弃二哥没有房子,二哥因此哭着离开家,一个人跑到工厂的集体宿舍去住了。是啊,哪个女孩来我们家一看,也会被这样狭小的空间、这样家徒四壁的贫穷所吓跑,几乎连两个人单独说说话的空间也没有。
得知这个情形之后,苏丹俊更加绝望了,他想,二哥是个健全人,身高一米七五,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又有了正式的工作,找个对象还如此艰难,我这样一个残疾人,还有什么希望呢?
(未完待续)
201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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