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4-27 20:55:00
　　第四章 第一个人
　　她现在还是不是活着的，谁也不知道。
　　有车开来的呼声，而孟飞还站在马路中央，看着路那边的围栏，找着那只白猫的踪影。

　　车太快，而孟飞根本躲不过。
　　“孟飞！小心！”陈宇情急喊道，而一辆黑色的轿车风驰电掣般的驶来。
　　“啊！”孙恬一声尖叫，而那辆车已经撞了过来，孟飞连头都没来得急转回来，就被它迎头撞上。
　　但是那辆车撞到人了，非但没有停，竟然连减速都没有，一路直冲过去，而孟飞被夹在车轮下，被那辆飞速的车拖着向前，就像夹在车轮里的一条破衣服一样，无力地拖在地上。
　　她现在还是不是活着的，谁也不知道。
　　“报警！”江沁拿出手机，“喂！浙A885671，国康路，绿色通道，交通事故，人被拖在轿车轮子里了！那辆车没有停下来！人命关天！快来……”说道最后，心情激动，几乎是对着电话吼道。
　　然后，他们一路顺着绿色通道往前跑，一路上，有孟飞的手机，和手表，还有衣服碎片，但是他们跑了很久，也没有见到那辆车的影子。

　　虽然夜很黑，但是他们也能看到路中间有一条湿黏黏的痕迹，谁也不敢看那条痕迹，因为很吓人，尤其是在这样黑沉沉的夜里。
　　那是脑浆，混着血丝的脑浆，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很浓稠的一道，但是越往后越稀薄，到了最后，几乎没有了，地上，只有白白的几道，似乎是利器划过的划痕。
　　夜很暗沉，而昏黄的路灯也很暗淡，大家拼着命向前跑去，都没有过分地留意路上的东西，没有那个时间，也不敢。
　　因为看着满地的脑浆，就是再笨，也会知道孟飞肯定是死多活少了。
　　这种追超速行驶的轿车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人体极限了，但是他们也没有放慢脚步。
　　追了将近一公里，几乎快到中山北二路了，他们才看到路边横着一辆轿车，黑色的，车轮下，夹着一个人，而车门开着。

　　那个司机正在一棵树旁边，扶着树干，翻江倒海地吐着。
　　而也是这个时候，尖利刺耳的警笛响起，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来，将周围团团包住。
　　而他们几个人，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
　　那辆车能停下，是因为，孟飞的脑骨卡在车轮和底盘之间，发动机的马力不能将它别碎，所以轮子无法转动，车也就因为地面的摩擦力而停下了。
　　显然，孟飞肯定是没的救了，她整个脑袋已经被磨平一半了，而身上，衣服也已经被刮得条条缕缕，衣不蔽体了。

　　孙恬看见了孟飞这个样子，一声凄厉的尖叫，晕倒在地上。
　　而蒋离则再也忍受不了了，跑到一棵树旁边，扶着树，疯狂地呕吐着，直到把胃吐空，吐得抽搐。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何纬惊恐地问着，四面看着，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
　　只有陈宇和江沁还算是镇定，站在那里，等着丨警丨察的盘问。
　　有丨警丨察拿着呼气酒精检测仪走到那个司机旁边，测试他体内的酒精含量，那个司机有气无力地对着吹气口吹气。

　　他是酒后驾车加上超速行驶加上过失杀人。
　　这个人也没救了。
　　“你们是什么人？”有丨警丨察拿着登记薄过来，他们处理惯了交通事故，公事公办得有些见怪不怪了。
　　“我们是同学。”陈宇尽量保持镇静。
　　“死者的同学？”丨警丨察求证着。
　　“是。”江沁回答。
　　“那么，你们应该目击了事故发生的全过程，跟我到丨警丨察局做个笔录吧！”丨警丨察要求。
　　“好的。”陈宇和江沁点着头。
　　然后，除了孙恬直接去了医院以外，江沁、陈宇、何纬，还有蒋离都强撑着去了丨警丨察局记笔录。
　　笔录记了一个通宵，丨警丨察很仔细，每个人都问，每个细节都不放过，每个人的个人资料都要，姓名、性别、年龄、地址、电话号码等等的等等。
　　然后，还有发生这个事故的所有细节，当时车从什么地方开来，而孟飞又站在什么地方，然后每个人对当时车速的估计都是多少，等等的等等。

　　直到大家被问得快要崩溃了，疲惫得几乎虚脱了。
　　一夜的调查，像审问一样，总算是结束了。
　　孟飞的死，被定性为交通事故，意外死亡，而那个司机既要做民事赔偿，又要负法律责任。
　　因为孟飞是本地人，所以她的父母连夜就从家里赶了过来，当她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少了半个脑袋，惨不忍睹的样子的时候，当场就昏死过去。
　　第二天，大家从丨警丨察局里出来，天空晴朗，阳光明媚，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但是明明身边就少了一个人，谁也不能忽视。
　　虽然一夜的劳顿，大家都很累，但是谁也没有一丝睡意，茫然恍惚地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和人。
　　“是不是，我们不应该玩死亡游戏？”何纬心有余悸地问着。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蒋离瞪了他一眼，她昨晚本来很仔细地化了妆，妆容也很精致，但是这时候看着，那层粉底却是那么的惨白，面目可憎。

　　“不要吓自己，我们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会呢！”陈宇为大家壮着胆。
　　但是这个时候，谁能不想多呢？
　　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还死得那么惨。
　　江沁将手放入口袋，触到一片冰冷凉滑的薄片，那是昨天晚上玩杀人游戏被惩罚得来的红玫瑰，她离开“异度”的时候，就顺便把它放在口袋里了。
　　江沁将玫瑰花拿了出来，昨天因为酒吧灯光的原因，她也看不仔细这朵玫瑰花，但是今天在如此明媚与真切的阳光下，她可以清清楚楚地观察这朵有些委靡的玫瑰花了。
　　拿出来，花瓣已经有些枯败了，但是花枝还是浓绿的，只是有一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儿，颜色有些差异，而且有些凸起。

　　江沁仔细看着那朵玫瑰花，然后将花枝折断，原来，里面有一卷小纸条，陈宇、何纬还有蒋离都看着她，眼神中都有着不可名状的复杂，恐慌中有着期盼。
　　然后，江沁在三个人的注视下，打开那卷纸条。
　　字迹飘洒，有力。
　　“游戏好玩吗？我们继续。”
　　“不是意外。”江沁看着纸条，抬起头对周围的人说。
　　“怎么办？”蒋离带着哭腔说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宇说道。
　　“我们报警吧！”何纬惶恐地说道。
　　“那么回去……”江沁带头重新走回丨警丨察局。

　　“我知道，你们的一个好朋友出了事故，所以你们都很难故，但是你们要知道，这是不能改变的，那个司机喝了将近两瓶白酒，是交通事故，我理解你们，这个时候，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努力忘记这个可怕的事故。”
　　一个一脸慈祥的年长警官对四个人说道。
　　“那这个呢！那这个呢！”蒋离有些太过激动，跳了起来，指着桌子上的纸条。
　　上面写着“游戏好玩吗？我们继续。”
　　“这能说明什么？”警官还是一脸慈祥和怜爱。

　　这什么也说明不了，这样普普通通的一句话。
　　“那么这些呢？”蒋离将牌扔在桌子上。
　　在正常的阳光下，这些牌看上去做工很精美，画很好看，字也漂亮。
　　跟许许多多的做工精致、文字故作深奥的卡片没有什么区别。
　　“你们年轻人不都是喜欢这些吗？”难得这个警官有这样的耐心。

　　“你们！”蒋离有些气疯了的样子。
　　“孩子，我知道这对你们打击很大，但是没有办法改变了，回去好好休息，尽量忘记这个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