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在她身体里,有我的血,我的爱,我的泪》
第10节

作者: 棋棋2009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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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繁渎败得太惨了,只带了三千残兵逃向逸州。路过已投降天朝的小城“索扎”时,部众饿极,不惜违反“不屠掠降民”的法令,入索扎屠城。只可惜索扎粮也不多,离繁渎抄掠一尽后,还是无法支撑几日。而且那些酋长们又追着他打,已经快要迫近了。
  斗廉将此情连夜快报给紫辰,很快便收到主帅回信,要他派最强的一支军,星夜兼程前去驰援。
  三日后,那支军回报——索扎之围已解。离繁渎将军对大帅不计前嫌的回兵救援,感激涕零。
  直至此时,斗廉才深深震撼。
  尽管从前也对眼前的这个紫辰存着某种奇怪的生疏感,可是,他却是直到现在,才那样真切的觉得,童年时代那个开朗爱笑的紫辰,那个鬼主意虽多却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紫辰,那个眼神清澈、无欲无求的紫辰,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眼前的这个人,他必须承认他治人有术,他必须承认他至今所做的一切都仍是“正”,他也必须承认,他和这三洲的几万将士,都是仰仗那个人,才能脱出这次的困局,不致功亏一匮,没有败在敌人手里,反败在自己人手里。

  可是,那个人神鬼莫测的机心,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高端智慧,却让斗廉感到寒入骨髓的深深恐惧。
  日期:2010-12-30 19:54:00
  而离繁渎,他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了。
  他败得太惨,从京师千里迢迢带来的两万骁卫精兵,尽数葬送。
  朝中一时震动,火速召离繁渎回京待罪,而令紫辰不得延误,速速回师北上,攻取叛国都城。
  因为有小灰狐在——它现在已经是日南涎国举国皆知的灵狐了——灵狐的存在再一次动摇了城中百姓和军士们的心。十日后,参与宫变的原卫戍军首领杀死权相,献城投降。
  开城受降的这一日,紫辰带着小灰狐一起登车前去——近些日子以来,小灰狐与天朝大都督的关系倒是越发亲近,一向为人疏漠的紫微府九公子,居然默许这只小狐狸登头上脸地趴在他肩上……虽然只是偶尔为之。但也足够惊人了,至少斗廉是惊了一次又一次,都快习惯了的。
  小灰狐是日是端坐在大都督的膝头上进的城,一路上夹道百姓欢呼跪拜,城头上成群的少女挽着花篮追着小灰狐洒花瓣。

  据说是因为狐族女子的美貌极能惑人,为求灵狐保佑自己也能得那美貌,便将这星砂花的花瓣洒向灵狐,因星砂花是灵狐的配享花,若能搏其一悦,说不定灵狐便会开恩,将自己变得如狐女一般娇媚可人。
  紫辰拈起一枚落在衣袖上的花瓣,逗它似的拿在小灵狐鼻子底下给它嗅了嗅。
  日期:2010-12-31 12:01:00
  紫辰拈起一枚落在袖上的花瓣,逗它似的拿在小灵狐鼻子底下给它嗅了嗅。这星砂花是日南涎国特有的花种,据说最喜开在临海的悬崖绝壁上,迎着湿咸强劲的海风,送出自己的花种。
  只奇怪的是,明明应该落进海里的花种,却每每被鸟儿衔回,又扔进石缝里,来年仍是向着海,迎着风,开得烈烈金红。
  生命力如此倔强而又旺盛的花,却偏偏是灵狐这么一个身段柔软、媚功超群的物种的配享花,也不知这算是什么样的造化。
  小灵狐对于紫辰的逗弄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颇给面子的嗅了一下。星砂花的香气可以让灵狐一族进功益力,甚至可以成为它们的食物,就算长时间不进食,只要有星砂花开在身边,灵狐便不会饿死。
  前些日子紫辰带它在南边游玩时,专门去到一个土民口中“绝好的地方”,那里正是海岸的一处悬崖,开得满壁灿烂的星砂花。紫辰记得小灰狐当日可是高兴坏了,嗖嗖连声地顺着峭壁爬上去,爬到崖顶,在星砂花堆里兴奋打滚,叽叽尖叫。

  日期:2010-12-31 12:05:00
  它本是很喜欢这花的,可今天却不知为何,明显对这尚留着余香的美丽花瓣兴趣缺缺,甚至端坐在紫辰膝上也有些不太安稳。它的身子好像总是在动,却又因为要受万民跪拜而强迫自己端坐着。只那双眼睛,甚至有些焦虑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直到车停宫门,紫辰刚刚准备抱着它一同下车,小灰狐却十分反常地将他一蹬,一道灰影射出去,所有人连看都没看清,它已窜进了宫门。
  小灰狐一路飞奔,直到那座曾经熟悉、自幼长大的大殿外。
  它的脚步突然间变慢,放缓。它轻轻地抬起脚爪,轻轻落在那冰冷的玉阶上。它停下,仰起头,于朝阳中望着已烧成残垣的黑洞洞的大殿。
  日期:2010-12-31 12:10:00
  初冬微寒的风抚弄着它身上柔软的绒毛,晨光里,那灰色的绒毛忽然间一点一点泛出银色,纤毫必现。

  小南风般的瞳眸里,飘渺着雾气,渐渐蓄满泪水。它突然仰头悲伤的呜鸣,嫩嫩的腔调却是高高低低,断断续续,尤如孩子般的伤心。
  紧跟着追来的大群人里,都呆在云石铺就的宽阔甬道上,不知是谁带的头,叛军中的将军、士兵,曾经来到这殿前纵过火、与大灵狐搏斗过的人,或是在那场惨绝人寰的共同击杀大灵狐的搏斗里保持了沉默的人,还有因为大灵狐的拼死护佑而得到保全、苟且偷生的人,一个一个,在它灵前、在它唯一的孩子身后,忏悔地跪下去。
  紫辰始终未发一言,他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离去。
  从这日之后,宫中却很快传遍,说这次天帝军的平叛主帅落难之时被小灵狐所救,其实是因为小灵狐利用天帝军,为母报仇来了。
  日期:2011-1-1 13:49:00

  紫辰端坐在从前的日南涎国的宰相办公所在“风华殿”里。
  他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南方还有好几支叛军作乱,据说还挟持了那位被大灵狐佑护得以逃生、后来落难于民间的前王室唯一的王子,有意在偏安之隅另立新都,不肯归附天朝。
  而离繁渎留下的烂摊子也还未完全收拾,因为他屠掠的小城“索扎”是在紫辰平叛前期便降了天朝的,离繁渎赚开城门、肆意屠掠,引起极大民怨。更糟糕的是,天朝方面态度暧昧,皇帝似乎有意赦免离繁渎,这更让那些无辜被杀的索扎土民的同胞们愤恨难消。
  斗廉端着一盘子鸡站在门口,他看了一会儿紫辰,叹口气,还是把殿门敲了敲。紫辰头也没抬地道了声“进”。斗廉蹭啊蹭地磨过去。
  “有事快说。”紫辰笔走龙蛇,正在批一件公文。他现在又被皇帝派了新职务,大都督之外,还是日南涎洲的安抚使臣。这样一来,不只是军务,连地方政务也都要他一笔决断,不忙才是怪的。
  斗廉期期艾艾地,把盘子往都督大人的眼睛下面又移了一移。并好心提醒:“三天了哦?”

  日期:2011-1-1 13:55:00
  “什么三天了。”紫辰还是笔走龙蛇,头也没抬。
  斗廉在心里骂:“装傻!”
  但嘴上却是不能骂的,只好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当然是小狐狸咯?它一直卧在那间被烧坏了的大殿外面,不吃也不喝,三天了呢。”斗廉又把盘子往前移了一移,已经快压到紫辰正批阅的那件公文上了。
  紫辰才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却一语不发,只是瞧着斗廉。斗廉只好又说:“你就百忙之中,抽一点时间去嘛。”他把盘子指了一下:“那小家伙这么久了,还是只肯吃你喂的东西。别人的帐,它都不卖耶!”
  “是吗,”紫辰难得一见的挑了一下眉,嘲意满面,“就算我现在端去,人家也未必肯吃吧。我已经替它报了杀母之仇,它也不必再来邀媚了。”
  日期:2011-1-1 13:58:00
  他说完就又埋头继续批公文,斗廉站在一边,半天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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