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先动了一下,然后突然向桌边斜冲过去,我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力量,这来得太快了,那一刻我以为是对面的杜刚用手戳的,我抬头看他,他正抬头看我,我们几乎同时出口:不是我!碟子被我们死死按住,否则就下桌了,我们把它按回到八卦图上,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反抗的力量,三个人都不敢松手,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程菲说,有点不对劲,来得太猛了!我心里瞬间升起恐惧的感觉,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也说不出的怪异。
程菲对着碟子说,你可以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吗?我们不按你了。连问了几遍之后,三个人试着同时轻轻松开用力的手指,回到沾着碟沿不用力的状态,它居然听懂了我们的意思,在纸上慢慢动起来,碟沿边的指着一个字,停了下来。房间里光线黯淡,烛光摇熠,碟子停下,我们埋下头辨认,看清碟子上小箭头指的是“好”字。
程菲开始提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来自哪一界?
碟子又动起来,指的是个“鬼”字。那一刻我寒毛倒竖,简直傻了。
程菲又问,你是男是女?
“男”
你几岁?
“九”
我一想不对,怎么家里又多了个男小鬼啊?
我就问,你怎么到我家来的?
碟子间断着在几个字前停了停,连起来读着是:“姐姐叫我进来的。”
我心里一凛,忙又问,哪个姐姐?
“3楼的姐姐。”
我们互相看了看,我胆战心惊地又问,姐姐现在在哪里?
这次碟子停住不动了,忽然程菲抬头对我说了句,你有烟吗?我想抽根烟。
日期:2011-2-13 19:05:00
我觉得她的神情有点不对,眼睛看人是直直的,说话的音调也变了,很沙哑。我哆哆嗦嗦地把烟递给她,她就着烛火点燃猛吸了一口,然后站起来走到沙发里坐下。我和杜刚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整个人沉在烛光的暗影里,开始断断续续说起话来——
那还是我读中学的时候, 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玻璃射出几束刺目的金黄,有千万颗细微的尘粒在其中上下浮游。刘琳从教室门口缓缓走进来,在早春的晨光中,她犹如一株婷婷玉立的小树,令人怦然心动。
校舍大楼是暖红色砖墙的,屋顶是青灰,里面长长弯曲的走廊和无数的门,是想像中的迷宫。下课铃声响起,整个大楼里的声音汇合成一种蜂类的嗡鸣在耳边飞旋,在相互的追逐中我跑出校舍,绕了几个圈子之后,刘琳已不知去向。我沿着校园的围墙向后慢慢找去,看到刘琳正趴在围墙的一处缺口向外望着。
我本想悄悄过去吓她一下,刘琳却象早知道我过来了一样,镇定地回过头来叫我道,朱迪,快过来,快看。
我走过去扶着刘琳的肩向围墙外看去,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在一大片荒芜杂乱的野草之中,凹下去一块整洁光亮的方体,在日光的散射下发出一片炫目的白光。愣了好半天我们才醒悟过来这是一个被抽干水的小泳池,周围堆积的一些建筑杂物表明原先可能是准备拆掉它另盖房屋的,不知为何长久没有人管,以至于成为了一片荒草的世界。
刘琳拉着我翻过围墙,穿过草丛下到泳池中间。脚下白色的大理石上有一些积水,映出头顶篮色的天,我们漫步过一个个方格,刘琳说,朱迪,你说我们是不是走在天上呢?
如果此刻从远处的高楼看下去,会看到在一大片绿色包裹之中有一个闪亮的小白方块,两个象蚂蚁一样的小人在其中来回地奔跑着。
玩的有些累了之后,刘琳拉着我的手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空旷的泳池四周,那些高高荒乱的野草倾斜进来,飘散出它们绿色的清新味道.刘琳突然变得忧郁起来,她说,朱迪,你怕不怕寂寞?
我点点头。
刘琳说,有时候夜晚一个人,关了灯,四周漆黑一片,感到自己是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去想,可以去依靠。家,并不觉得是自己的家,它不包括我,不属于我。爸爸,妈妈,并没有对我不好,没有,只是不喜欢我,我知道的,并不是一直这样的,以前不是这样的。有时真想做一个患失忆症的人,或者摔一下,撞一下,醒来忘记了过去,没有过去,然后就可以重新开始一切。
这时侯头顶的天空有大朵大朵的云匆匆飘过,象是赶着到神秘的远方聚会,它们矜持着自己的美丽,对下面的尘世不屑一顾。我搂着刘琳仰面躺下,我说,我们现在是躺在一个巨大的白色棺木里,棺顶是透明的,我们可以看着外面的一切,但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静静地躺着,几千年几万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就在那一天,我们互相许下诺言,永远不和异性往来,永远保持我们纯洁的友谊。
后来,高中,大学,我们都在一起渡过,工作后也保持着紧密的联系。直到两年前,我发现她开始有意地在疏远我,常常不回我的短信和电话,约她出来玩也总是找借口推托。有一次我打电话到她家得知她病了,就去看望她,在医院看到一个男的正和她亲密地在一起,我一下子明白了一切,愤怒地把买给她的鲜花摔到她脸上,打了她两个耳光,转身离开。后来我们再也没联系过,我始终不能原谅她的背叛,直到死去的那一天,我才突然释怀了,明白了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对她是不公平的,可是,我已经无法表达对她的愧疚了,我多么希望能对她说句对不起,能再重温一次我们纯洁的友谊。
日期:2011-2-13 20:14:00
她说完这一大段话后沉默了,我和杜刚呆坐了一会,看看她头一歪好像睡着了一样。我起身去打开了客厅的日光灯,杜刚吹灭蜡烛,我们一起走到沙发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程菲。
她醒了过来,睁着迷茫的眼睛问,刚才怎么啦?我怎么睡在这里啊?
我们告诉了她刚才的事情,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大舒一口气道,终日弄鬼,今天终于被鬼上身了,好恐怖啊。
她看了看桌子又问,蜡烛怎么灭了?你们把鬼请走了吗?
我和杜刚互相看看摇了摇头,她大叫起来,这可不行,一定要有请有送,不然就缠着咱们不放了。
我们听她的吩咐又把蜡烛点上,一起围在桌边继续用手指点住小碟子。我说,等等,我还有几句话问这个小鬼呢。程菲说你问。我们又一起低声说碟仙碟仙请你出来回答问题,碟仙碟仙请你出来回答问题......
我问,你还是刚才那个小孩吗?
碟子动起来,指向一个“是”字。
你怎么死的?
“4楼叔叔要杀我”
在哪里?
“楼顶”
我们三人互相看看,都是一副毛骨悚然的面容。
请走碟仙后,我告诉他们昨天2楼确实有个小孩失踪了,而四楼确实住着一个很可疑的男子。
杜刚问,我们要不要报案?
程菲白了他一眼道,怎么跟丨警丨察说啊,说我们请碟仙知道的吗?
我说,要不我们上楼顶去看看有没有线索再说。
我从家里找出两只手电,带着他们一起上了楼顶,黑咕隆咚的找了一会,没发现什么。我灵机一动,想到了楼顶的大水箱,那家伙一人多高,没梯子爬不上去。我叫杜刚蹲下,踩着他的肩头双手够到水箱顶部,费力地推开水箱的铁盖子,拿着手电往里面照去。
日期:2011-2-13 20:31:00
手电筒昏黄的光圈照亮了大半个水面,一双惨白的手从水中伸出浮在水面上,还有半张脸,衣服被水泡得鼓起来了,整个身子沉在漆黑的水中,四肢蜷曲着,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我吓得一阵哆嗦,手电咕咚一声掉到了水里,人往后一仰,和杜刚一起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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