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就知道老板的话是什么意思。之间他 迅速的把酒精倒在纱布上,敷上大李的伤口,又用打火机之间点燃。这举动,看得我几乎惊叫起来,本来伤口就没好,这高温若是直接灼伤没有真皮组织,大李这只手估计就直接报废了。在我还未惊呼出口,就见老板迅速的用镊子捡起燃着的纱布,丢进一旁的搪瓷方盘里。再看大李的手上,刚刚黄色粘稠的脓液在高温下已经变成一层黑色的碳状物,如同被黑色的甲壳覆盖了一片。
老板用手术刀柄轻轻敲碎,使原本一片的甲壳出现了不规则的冰裂纹路,再用刀尖小心的一一挑开。虽然看的出老板尽量轻巧,但是大李的手依然抑制不住的轻轻抽动着。随着一块块“甲壳”被剥下,大李的手上露出了鲜红的组织。
“还好,不是太晚。”老板低声的说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在安慰大李,“吸一口气,放松。”老板点燃酒精灯,把刀子在上面来回加热。我有点咋舌老板竟然不担心金属的高温传导至刀柄。接下来看到老板用执笔式持刀,沿着原先伤口的方向切了下去。一旁大李的脸上抽搐了一下,但还是紧要纱布,没有出声。一个深V的切口下去,看到出,老板把原伤口的整个一块肉都切了出来,这让我怪异的想到了小时候的夏天,西瓜摊上那些从整个上切下一块的瓜瓣。
老板把切掉的V形肉块也丢进方盘,我好奇的也拿了一把刀子,拨弄着看。
在肉块的外缘,在血肉之间,能隐隐的看到一些白色的截面,沿着这些白点挑开,发现原来这是一些丝状物体,像植物的根须,从肉块中心延展出来。肉块上原来的伤口已经被黏液封起,外沿的液体也被刚刚的酒精烧干一些,我小心的挑开,发现原先伤口的内部出现很多起伏的肉块。虽然在内部黏液的细丝之间看不清楚,但还是能隐隐看出一个人脸的形状。
人面疮吗?被恶心到了一下,我还是想到了这个小时候在书里读到过的奇病,但是却又不太对劲。
“此症自古传来乃奇病也,多生两膝或生两肘,肿类人形眉目口鼻皆俱,本事方云疮口能饮食,施治诸药绝无所苦,惟敷贝母其疮邹眉闭口,自此日用贝母末和水敷灌数日,疮消结痂而愈。”我努力凝想,脑海里浮现出书中见过的语句。
但是这个创口却又有诸多不合之处。比如,人面疮应该是长在体外,开始形如形同肉珠,这个却是隐藏在创口内部,向外渗透黏液和异臭。
传说中给人面疮饲喂生肉,可以暂缓疼痛,但是这个伤口内却没有被人面疮噬咬的痕迹。
我抬起头,正准备问老板这物的本命。却看到老板正专注的盯着大李的伤口,右手上的镊子缓慢而坚定的移动着。看到我看过来,便示意我将方盘拿过去。
我拿着方盘走进,才发现大李此时两额满是汗水,脸颊因为用力过猛,甚至能看到条条咬肌。老板正用镊子从伤口中夹出一条白丝,估计就是刚刚切下时被截断的残留在肌肉里的部分。难怪刚老板说要效仿华佗,那刮骨疗毒变成了割肉抽丝。
我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一旁看着老板把白丝抽出,丢掉,再在酒精灯上烧过了镊尖,重新深入伤口取出下一根。
这工作细致又漫长,于此相比,刚刚那些灼烧和切割,倒成了爽利的短痛。
终于等到老板取出最后一根,再抬头已经是两点左右。大李虽然满头大汗,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老板还在仔细的翻检伤口,生怕有所遗漏,我放下托盘,转到药柜橱取了贝粉。正犯愁不知道分量几何,却听到老板说一钱就够。
待到敷好贝母粉末,老板才放心站起,又取来一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瓶。把托盘里的肉块丢了进去,又去清理方盘里的脏污。
我则赶紧取了大李嘴里的纱布,之间他如从水中出来一般,浑身大汗。之前铁塔一般的人,也虚脱了过去。
“今晚你们就睡在这边把。”老板已经规整好了工具,“你们这样回去,也难解释清楚。正好睡在这边,我来观察一宿。要是明早也没事,那边是没有大碍了。”
药店之后还有间小房,本来就是后门处,为了那些在店里过夜的伙计,如同小院一般的设置。其他店家都拿来做了库房,药店货物不多,却是被我放了床铺和桌椅,权当小房通宵作业时使用。
可是只有一张单人床,又不够三人同挤。老板那见我犯难,便说:“让他睡床,你在地上凑合一夜罢。”看我还是一脸愁苦,他笑道,“不要担心,我睡这里,要是有事便来喊我就是。”
我踌躇了一下,虽然让刚折腾了半宿的老板睡板凳不太好,但是大李毕竟是病人,况且让他和老板一起睡也的确奇怪。还是遵从了老板的意思。
这夜,不知是因为被人面疮恶心到,还是被之前那位怪客吓到,总之一晚都是怪异的梦境。等我满头大汗的醒过来,已经是十点过半。
大李的床上已经空了,要不是因为睡在地上,我还真以为这是个梦境。
转进店里,看到老板已经神清气爽的开门迎客了。一扫昨日的疲态,看样是晚间睡的不错。
见到我睡眼朦胧的探出头来,老板脸上笑的无奈。
“你的朋友已经回去了,没什么大碍。听说你们下午还有考试?”
啊!考试!要不是老板提醒大概我就真完全忘记了。
“去洗漱一下吧,”看我一脸完全忘记的表情,老板揉了揉额头,“等会带你去吃早饭。之后就快回去复习,耽误了考试我可付不起责任。”
日期:2011-7-4 23:11:00
4
我打开水龙,撩起几把水泼在脸上,学校里的水据说是附近的地下水,在这种夏天也凉的刺骨,哆嗦了几下,我才算是彻底清醒。
在门上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跟着老板走出去。我心里有些愧疚,估计要是有急来抓药的人该着急了,老板倒显得不太在意,笑着说这种时候不会有人来的。
我再问为何,老板却停了脚步。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
虽然搬来这边校区一学期多,校区内南北宿舍的各色小店也几乎吃遍,这间店子我却从未见过。也是此地藏的隐秘,小店正坐落在一处四面房屋围合的小院里,只在南向房屋的一层门洞里有个入口,正如倒座的四合院。若不是知道此地的人,必定就沿着四周围房略了小小的院子。
四面房屋都是普通的两层,这是学校商房的统一高度,小店在露天的院里摆了几张长条木凳,配上几张木桌,像极了我在北方老家常见的规制。院里铺了青石板,地上墙角漫了不少青苔。摊主师傅正在一侧的小楼一层下摆了家什,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只有几个学生样的食客,筐里只沥了几根油条,虽是剩的,却看的出是地道北方的油条,个大,金黄,看的人涎水直流。
老板走过去,和师傅包了剩下份,又让师傅打来两碗豆腐脑。
摆上桌子,我也顾不得谦让,一口咬下去。外皮焦酥,中心劲道,咸香满口,正是儿时记忆之中的香美。老板推过一碗豆腐脑,“这家的豆腐脑也是地道的北味。”
我忙舀了一勺,果然是和西南地区不同的正宗咸鲜,“竟然不知道有这种美味,我真是白住了这么久。”
“没想到你也是喜欢这个。” 老板看我一脸销魂的表情不禁失笑。
“唔,小时候就爱吃油条。我嘴里满是食物,发音也是含糊不清,“可是我妈说是里面白矾太多,小孩吃了伤脑,后来早饭就禁了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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