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人哈门》
第2节

作者: 雷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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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怎么说呢,在20世纪的最后十多年,什么都一个比一个怪了。先是流行摇滚,不管是人是犬,只要是雄性的,就得吼两嗓子,否则都有阳痿的嫌疑;而后流行“丐帮服”,好端端一条裤子,硬要割几个破洞,好象那才叫有个性;再然后,又一窝蜂似地往迪厅酒吧里钻。

  据说,在西方,只有没正经事儿干的人,比如小混混和艺术2B青年,才老在迪厅酒吧耗着。但在我们中国的1990年代,在繁华的大城市,如果你没去过迪厅,你就不是精英,不是新人类,不是金领银领白领,甚至不是八九点钟的太阳。
  所以,城市猎人迪厅的生意,兴隆得永远超乎你的想象,非但是周末,就连平时的夜晚,也总是人山人海。唐远杰正是在那里,见到了他未来的妻子。
  唐远杰一直确信,他是在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个刹那,便爱上了她。
  这是一个小妖精,一只九条尾巴的狐狸,她的眼睛是两口陷阱,因为危险而异常艳丽。此前,唐远杰一直以为,他喜欢那种高贵清丽的窈窕淑女,但1992年8月的那一刻,他蓦然明白,其实他心底里真正热爱的,从来就是这样狐媚的小妖精。
  当时,唐远杰正喝得微醉,准备去卫生间,这时,一个颀长却又凹凸有致的女子,从人群后面挤了过来。她不小心踩了他一下。

  “不好意思,踩到你了,多多包涵。”她很诚恳地说,并十分大方地伸出手,主动与唐远杰握了握。
  唐远杰轻轻地握着这陌生女子的手,她的手柔若无骨,微微颤抖地在他手心里荡漾。那种颤栗的感觉,从那个夜晚开始,贯穿了以后所有的日子,在唐远杰的心中,一直挥之不去。
  那时候,城市猎人里的灯光象浅黄色的啤酒一样迷离,陌生女子的眼神仿佛8月的微风般漫不经意,迪厅在蹦迪的中场时间暂时停止了激烈的“的士高”,而放了首林忆莲的慢三舞曲。唐远杰鼓起勇气请这女子跳舞,略做迟疑,她答应了。
  “男人久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林忆莲的声音悠远而感伤,唐远杰笑着开玩笑,他问她:“你是牡丹还是莲花?”
  她似乎也开着玩笑,“都不是,我是罂粟。”女子笑着说。那一瞬间,夜的光亮在她脸上水波般荡漾,她的笑靥竟真如绽放的罂粟,妩媚袭人。
  (长相酷似吴彦祖的富豪子弟唐远杰,在1992年8月与一女子一见钟情)

  日期:2012-5-22 16:44:00
  二
  那个1992年8月的深夜,从“城市猎人”迪厅出来,唐远杰对那位女子说:“我送你吧?”女子微微一笑,略略点头。
  司机是唐氏家族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从唐远杰的爷爷,到他的父亲,再到他,给他们祖孙三代专职开车,从无闪失。唐远杰遥遥地手一挥,一辆漆黑的奔驰280S无声地驶了过来。
  在1992 年的重庆,街头还很少能看到奔驰。所以,几乎每一辆奔驰,都能夺人眼目。

  奔驰280S是梅赛德斯-奔驰W126系列里的一款,唐家在86年买入时,花了100多万。这在80年代,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尽管相对于同系列更为昂贵的380SE、500SE,它只是这个系列里的入门级。但W126系列毕竟是奔驰在1980-90年代推出的高级房车系列,作为第二代的奔驰旗舰,正式承担着Sonderklasse或S-Class的荣耀,可谓那个时代里高档汽车的典范。在1992年的重庆,据说整个城市的奔驰,加起来不超过80辆。

  而其中一辆,就属于唐远杰!
  此刻,这漆黑的奔驰280S与深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如同波光在黑夜的河流上流淌。“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我跟父亲怄气,跑出来了,不想回去。”
  “那……要不,先送你去重庆饭店?暂时住着?”
  女子微微地点了点头。
  如今的重庆,可谓高档饭店云集。例如“JW万豪”,它的大堂应该是重庆所有酒店里最大气的了,欧式古典装修,宽敞气派,连浴缸的淋浴喷头,也是精致的古典电话造型;又如“希尔顿”,大堂布满了落地玻璃,坐在凌波阁喝咖啡看风景,诚然是一种享受;再如“洲际”,虽然大堂小气,电梯难看,但进了房间,感觉就不一样了,房间超常的宽大舒适,带厨房和饭厅,卫生间的毛巾特别厚实柔软,让人有一种家的感觉;甚至再如“海逸”,哪怕装修已显老化,硬件略感陈旧,但酒店管理方毕竟是李嘉诚的“和记黄埔”,港式的管理经营理念,服务还是非常到位的。尤其是周边风景不错,从房间窗外望出去,很有重庆森林的感觉。

  然而,在1992年,以上五星级饭店,都还统统不曾存在。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最好的饭店,是重庆饭店南楼。
  奔驰280S从两路口驶往朝天门,而后停在了南楼大厅门口。唐远杰牵起这依然陌生的女子的手,昂然在穿着雪白制服的门童之间走过。
  亮闪闪的水晶大灯,光滑的中国红大理石,漂亮通透的落地玻璃门,鸦雀无声的走廊纯羊毛地毯,悄然无声打开的厚重的客房门,洁白无暇的宽敞大床……这一切,在1992年,意味着重庆最顶级的奢侈。如果是一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寻常女子,此刻早已经紧张拘束,但是,这个女子却泰然自若,她如同一朵绽放的牡丹,微笑地看着唐远杰,在洁白的床单上舒展开自己。□□□□□□□□□□□□□□□□□□□(此处删去861个字。)

  那一夜,他们筋疲力尽,仿佛他们的一生,就是在等待彼此的出现。第二天早上,唐远杰再次从她身上下来,他才猛然想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皇甫燕,你呢?”
  “我,我叫唐远杰”。
  人生的际遇,实际上往往是不可捉摸的。在这开放的年代,在地球上的无数个角落,每一个夜晚,都发生并将反复发生着一夜情缘。多数在一夜之后必然如露水般消散,少数变成多夜情,更少数演变为孽缘,但也有极少数,则从一夜情开始,到白头结束——唐远杰相信,他们会是那样。

  因为,经过那一夜,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子,皇甫燕。
  他让她住到了自己在重庆南岸区的别墅。渐渐发现这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仿佛天生就为富豪做太太而生的:美丽性感,内敛温柔,大方得体,安静安分,深宅家中,不惹是非……任何一个富翁,所想找的妻子,不外都是如此。
  于是,一个月后,他向她求婚。
  那是1992年9月的一天,他下班回来,除了每天例行的一大束玫瑰花,他还多送给她一个礼物。
  是一个深红色的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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