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彻底不用上班，大学那边年货送完了，市局这边案子分配给小队，不再是重点突破的案件，统统用不着我，还是当散仙自在啊。上午仍旧到教研室溜达了一趟，琢磨万一年前科里发点东西或者钱呢，自己不在该领不到了，主任不在，据说学校仍然是分点大米豆油什么的，没意思，不如发点房子之类。
　　中午手机响了，接电话，是建哥，找我过去要请我吃饭，我一听这里一定有事情：哪里有天天请人吃饭的。我说你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建哥说话我绝对玩命的办。他笑了笑，说事情在电话里面说不明白，还是见面聊聊吧。
　　我来到市局旁边的一个小饭馆，今天只有建哥一个人来了，寒暄了几句，点了几盘饺子，两个菜。我直奔主题，“建哥有什么吩咐就交待，我没问题的。”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小Z真是实在人，豪爽。值得交朋友。来吃菜吃菜。”昨天见面之后，今天气氛更亲近了，他们出来混过十多年的老刑，什么人都见过，是老社会，很会铺垫的。

　　“小Z，大哥看你真是朋友，实在人。还真有个事情要你帮忙。”
　　“没问题，”我一口应承。
　　“那个女死者还在你们解剖教研室的冷柜里面停着吗？”建哥突然问，“嗯，在的，她家属说不破案不火化不办丧事，靠的，放一天60元钱呢，有钱人啊。”
　　“那个你能帮我去看看吗？”“看什么？”我没明白。
　　“你去帮忙看下死者，关键顺便帮我剪一缕死者的头发。”建哥严肃的说，不是开玩笑。

　　“要头发干什么？”我习惯性的问，“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能行不？”“这个没问题的，简单，我说一下就OK了。”“还有你别跟别人说，你自己偷偷去，你也别说是为了我们拿的。”
　　我吃惊不小，这个是要干什么？我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他们要背着领导破案？难道市政府的秘书真是凶手，但是被高层保护了，他们要但正义先锋？写小说呢？我操的，现在还有这样的人？他们2个混子还能干什么呢？我迟疑了很久，建哥等着我的回答，“没问题吧，小Z。”
　　“没问题！我下午就去办，明天就能给你。”“全拜托老弟了，”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吃完饭我抢着掏钱结账，建哥象征性的和我撕扯了一下，最后还是我拿的钱。哪里能连续叫别人请客呢，再说今天是小馆子，还只有2个人，比昨天便宜多了，赚了。
　　下午没办法又跑回到基础医学院，先在教研室等待，3点了快下班的时候我往一楼的解剖室走，多年经验告诉我快下班了好办事。解剖室设置在一楼的目的是方便尸体的进出，这个大楼是老式建筑，有70年的历史，没有电梯。来到门口，门没有上锁，我推门走进解剖室，一个带活气的都没有，靠西面的墙一排有30个左右的抽屉式冷柜，并且都上着锁，看来自己动手是不行了。屋子里面仍然弥漫着尸臭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味道，好在早就习惯了，冬天还好，夏天才叫人受不了。有2具尸体放在台子上，用棉被包裹着。我找他们管事的，不在，提前下班了，甚好。几个年轻人在解剖教研室，我说明来意，我是法医教研室的，要求提取物证。一个小女生帮我开的柜子，开了好几个都不对。最后终于找到了，拉开柜子，尸体用深红色的类似丝绸似的织物包裹着，到底是有钱的人家，一般的也就是用被褥包住就算了，第一次见这么讲究的。我带上手套，扒开织物，发现死者衣服也套上了，看来就等破案后火化呢，忍不住看了一眼死者的脸，已经塌陷了，类似于风干的感觉，完全看不出生前的面貌。剪了5cm的头发放到一个证物袋里面，最后签字，完成。

　　我把袋子放进背包里面，回到教研室，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没人注意的时候打开抽屉，把装有死者头发的袋子放进去，我可不想把死者的东西放身上带回家。
　　晚上给建哥打手机，告诉他东西拿到手了，明天我到市局给他送去，他连忙说不用不用，“先放在你那里吧，等用的时候通知我。”
　　1月27日，星期三
　　年终奖金呢？怎么还不到位，叫不叫人过年了。
　　没有上班，在家睡觉，起来之后上网随便看看，最近奔波有点过于疲惫了，身体有些酸痛，膝盖也因为天冷有点异样。

　　1月28日，星期四
　　明天就是大年夜，基本已经没有多少人上班，回老家的，旅游的，估计已经出发了，医院的主任和院长级别的领导负责大年夜的值班，这个是几十年惯例，也是领导一年里面唯一的值夜班。校长也要在这个晚上每个科室拜年，送水饺，上演一出大戏。
　　下午手机响，是建哥，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学校呢。他告诉我晚上有事情，把东西带着，我问需要我准备什么？他思考了一下，“收拾一下个人卫生，穿上一身好点的衣服，晚上我们开车去你家门口接你。”
　　回到家先冲澡，刷刷牙，换了一双新袜子。值钱的衣服没有，冬天就一身皮。羊毛衫和大风衣，给皮鞋擦了点油。带上墨镜站在镜子前面照下，再点上一支烟，恩，不错，颓废的感觉就像福尔摩斯，再看看，怎么这样像盖世太保呢…吃完晚饭就在家等待，7点了还没有来，给建哥打手机，告诉马上就到了，先去接的铁雷，最后来接我。
　　7点15分，汽车来到楼下，一辆号牌O打头的日产SUV。大志在前面开车，铁雷和建哥在后面坐着，我拉开车门上车，“小Z快上来，外面冷。”铁雷见面就跟我假客气，“东西带在身上了吗？”建哥问，“嗯，嗯。”我点点头，坐在他们旁边，汽车发动向市里方向驶去。

　　“咱们今天去哪里？任务是什么？”我开口就问，他们笑嘻嘻的不回答我，“先去案发现场吗？”我根据行车的路线推测。“不是，今天咱们去见一个高人。”铁雷闭着眼睛靠在后座喃喃的说。我回头张望道路，发现座位后面放着很多礼盒，水果篮，高档保健品，这个要去送礼啊。“咱们是去拜望哪位前辈老师吗？”我继续推测，带了这么多东西，不是前辈就是领导，领导一般都是技术上的废人，现在案子卡住了，估计是去找前辈的老刑，给指点一下？正好过年也不能空手去。

　　“马上就要到了，到了你就知道了。”建哥冷冷的说，车子里面安静了，谁也不说话。车速不快，大志开车很稳，好在已经过去交通高峰道路不堵。“小Z，你信什么吗？”大志边开车边问我，试图打破车里的沉默。“信什么？”我反问，没有理解他的问题。“就像有人信佛，有信道，”哦，我点点头，“我应该算是基督徒？不严格的说。”“挺新潮的啊，还是你们年轻人能赶时髦，信洋玩意。”大志略带嘲笑的口吻。

　　我还真没有思考过信仰的问题，我略加思考，对他说，“严谨的说，我是一个相信上帝的无神论者，是一个相信神秘主义的唯物者，是一个反对大部分社会实践的共产主义者，是一个极端非正统的体制内学者。”
　　坐在我旁边的铁雷突然睁开眼睛，用脚踢了我的座位一脚，“我操的，小Z你说的是中国话不？我牙都要被你酸倒了。”建哥也被我逗乐了，叹着气说，“厉害啊，到底是省厅老李教育出来的学生，厉害，说中文也能叫你听不明白。”车里的气氛一下活跃了。铁雷拿出一个手机跟建哥显摆，说这个是新款，才800多，纯水货，商场卖2000多呢，超值。

　　车子开到一个市里比较高档的小区门口，慢慢的停下，“到了，”大志熄灭了发动机，拔下钥匙。“等下下车，我说说，”建哥看着我说，“咱们要见的是一个咱们市里的高人，一会大家说话注意点。”“嗯，嗯，”我点头，“你们放心，我进去就基本不说，看你们说。”“那怎么行？今天主要就是你说，要不带你来干啥。”大志回过头对我说，“今天要见的是个娘们，一个算命的。”

　　“啥？干什么的？”我以为我耳朵冻的坏掉了。
　　“你别他妈的放屁，人家是大师，有法力的，”建哥怒斥大志。“毛啊，什么狐仙猫仙的，我就认为她是跳大神算命的。”大志反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