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5-04　01:01:42

　　第五章：如果这就是爱情。
　　（1）
　　几日不见老皮，当他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着实吓了一大跳。他缠着绷带，面颊消瘦，脸色苍白得有些病态，深凹的眼圈微微发暗，下巴的胡渣密密麻麻，干枯得像个死人。这与以前那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家伙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不是老皮先叫了我一声，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儿了？”我问。
　　他停顿了很久，最后说：“张芸朵跟别人好上了。”
　　“真的？”我张了张嘴道。
　　“千真万确，都被我捉奸在床了。”
　　“我说怎么感觉你头上冒绿光了？”

　　“妈的，我难受，我窝囊啊！”
　　“奸夫是谁呀？”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烟盒，没烟了，揉了揉丢到地上。
　　我递给他一根，他点上，狠劲地抽了几口，然后头靠在墙上，半晌不说话。我觉得他好像是流泪了。

　　“告诉我，奸夫到底是谁？”我心急火燎地问。
　　他吐了一口烟雾，咬咬牙道：“是马蛋儿那个狗日的！”
　　“什么！马蛋儿？！”我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接着，老皮向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日期：2011-05-04　01:02:54

　　那天傍晚六点，老皮去找马蛋儿，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一阵阵说话声。他趴到门上听了听，里面又没音了。大概是里面的人警觉到了什么。

　　老皮也马上警惕起来，莫非进了小偷？
　　他敲了敲门，将门敲得震天响：“马蛋儿，马蛋儿！”
　　长久没人回应。
　　老皮琢磨着，这傍晚怎么会有小偷呢？再说马蛋儿这窝里也没什么可偷的东西啊。他转眼又一想，不开门会不会是因为家里有女人啊？
　　这个想法让老皮浮想联翩，他眼球一转，转身就走了。
　　按理说，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知趣地走开，但老皮偏偏是个例外。

　　马蛋儿的屋在一楼，有阳台和窗户。老皮偷偷摸摸地溜到了阳台边，然后顺着一扇窗户爬了进去。他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卧室，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那张大床上。
　　床上的被子像粽子似的裹成了一团。
　　他看出问题了，那被子下面有人！
　　老皮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以迅速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那床被子。紧随而至的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那一瞬间，他呆住了。
　　马蛋儿正与张芸朵正赤条条地抱在一起！
　　接下来就是一场恶战。两个男人扭打起来，老皮身高体壮，明显占了上风，一会儿就把马蛋儿压在身下了。但马蛋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出手又快又狠，专使用一些“猴子摘桃”等阴招猛攻老皮的关键部位，所以几个回合下来，老皮丝毫没占到任何便宜。
　　两人都像疯了一般，任凭张芸朵怎么规劝和拉阻都无济于事。关键时刻，张芸朵操起一个烟灰缸拍在了老皮脑门上，烟灰缸碎了，战争戛然而止。之后，老皮像死狗一样被这对“奸夫淫妇”拖到外面小诊所缝了五针。
日期：2011-05-04　01:04:34

　　所谓世事无常，我着实没有想到，当年那个跟在老皮后面的小弟会突然倒戈，毫不留情地挖掉了大哥的墙角。
　　老皮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就凭那小王八蛋，也配从我手里抢东西？他拿什么跟我斗？”

　　“老皮，你就接受现实吧。要怪就怪你遇人不淑，交友不慎。要怪就怪马蛋儿现在比你混的好。”
　　“我算是明白了，没有钱我们狗屁都不是。没准儿这小贱人跟我好的时候，就已经跟马蛋儿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了，呵呵，我这大傻逼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我叹了口气：“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哥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值吗？”
　　老皮满腹牢骚：“就是，让第三者插足我也就认了，可偏偏这个人是自己的哥们。你说说，这口气我能咽得下去吗？操，真他妈的憋屈！简直是奇耻大辱！”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如衣服，兄弟似手足，这不都是你以前的座右铭吗？再说了，马蛋儿好歹也是咱自己人，总算肥水没流外人田。”
　　“蔚然，给你说句心里话，我老皮这辈子除了张芸朵，就没对哪个女人动过真心。”

　　“没出息。张芸朵到底哪儿好？”
　　“唉，这就是命。”
日期：2011-05-04　01:05:52

　　我也没什么安慰他的，只能给他背了一首普希金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算了，别酸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为了排除老皮心中的烦恼，我陪他去打台球，也许是心情太糟糕，他今天的发挥水平明显不如以前，而且每次出杆都发力太猛，手明显哆嗦，好几次将母球打飞。有一局甚至将球杆的皮头蹭掉。就这样闷声闷气地打了两个小时，我们出了台球厅，老皮声音低沉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玩台球了。”
　　老皮这次说的是真的。因为他一回家就将他那根价值近千元的RILEY球杆给折断了。其下手之狠绝不亚于一些摇滚明星在演唱会中怒砸吉他的“壮举”。

　　几天后，我和老皮在回民街闲逛，无意中又撞见了马蛋儿和张芸朵。两人刚好在麻家十字的刘纪孝腊牛羊肉店排队，张芸朵一边挽着马蛋儿的胳膊，一边玩手机。而马蛋儿则扬着头站得笔直，恨不得变成长颈鹿，看起来真滑稽。即使这样，张芸朵也比他高了一头。我没跟他们打招呼，视同陌路，也不知道老皮看见我们没有。
　　此后我很少见到老皮，有限的几次都是打了无数电话联系上的。我们在一起就是喝啤酒，每次喝完汉斯后，老皮都像个精神病般狂笑，笑得我毛骨悚然。笑够了，他就一个劲地问候马蛋儿的老妈。那种咒骂不堪入耳，咬牙切齿，我完全没有插嘴的份儿。听得出来，这次老皮是真的被伤到了，没想到这厮打了一辈子猎，到头来却被鹰啄了眼。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我毫不怀疑，老皮是对张芸朵的付出是真心的。有时候爱情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认真爱上一个人反倒错了，而将错就错才是真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