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5-30 9:07:00
第三章 殒命荒野(二十七)
当下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符纸,自从那夜见得吴文道尸变后,他早是时时符纸不离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不到今夜就能用上了。
有符纸在手,胆儿也壮了许多,他狂吼一声,便是跃入一人一尸之间,趁着那尸还在与徐先生纠缠之际,啪的一声,已是将一符纸贴在那尸物额头之中,跟着双手连出,转眼便是贴满了那尸物周身上下,那尸物“嗬”的长嘶一声,阴寒白气冒出,便是一动不动。
徐先生跳开两步,皱眉道:“你有这等玩意,怎么不早点取出来,还怕它作甚?”
李青衫勉强露出个笑意来,还没答话,却见得那尸又是“嗬”出一声,跟着一跳,竟是转身面对着他,双臂迅捷无比的朝他身中插来。
符咒竟然无用,李青衫猝不及防之下大惊失色,幸好他反应也算敏锐,一见不妙,早就地一滚,就似懒驴打滚,躲得狼狈,好歹也将这出其不意的一击避了过去。
徐先生抢上前来,伸手一抓,将那尸物身上的黄符撕下一张,凑首一瞧,骂道:“亏你还是修道炼法之人,这是咒符吗?”
李青衫边是极力躲避那尸物的攻击,边是苦着脸道:“在市集上买的,没曾细看,不过……不过里边倒有几张是在下亲手做的!”
徐先生瞧着那尸,果真行动没有先前那般敏捷,有些迟缓之像,估摸身中到真有几张有用的灵符,将它尸性锢封了少许,当下单足一跃,已是踨上它肩头,半跪着双膝死死抵住它头颅两侧。
然后从怀中取出他那针囊来,用嘴叼着一角,皮囊垂挂着摊开,他一手顺着摸索,从中取出一根最粗最长的银针来,嘴里暗念口诀,片刻后猛地将银针插入那尸物天灵盖中。
那尸物发出一声震天狂吼,浑身抖得厉害,脚下就似生了根,再也挪动不得半步,徐先生动作不停,手上取针插针,转眼便是将那尸物脑门插了个通透。
那尸物如同疲累之人模样一般,不停发出类似喘气的低嘶声,渐渐便是动作停顿,而后无声无息,僵硬得就似石雕。
徐先生跳下地来,喘着气道:“你那几张咒符还是有效的,否则咱家这禁锢还真没用!”
李青衫余悸未消,往后退开数步,离那尸物远了些,这才道:“它果真动不了了?”
徐先生“嗯”的应了声,道:“至少三月之内,与普通尸物没什么分别,你赶紧的,寻个日子,开坛做法,将它灭了吧,别说这些事儿你不会做?”言罢走到文秩身前,将他拉起就走。
李青衫忙是快步奔来,徐先生停身转望于他,淡然道:“怎么,如今事情一了,还不想让咱爷俩走?”
李青衫赔笑道:“哪能呢,先生救命之情,在下感恩不尽,还哪敢做出相拦这等无礼之事,再则,就算在下要拦,拦得住么?”
徐先生冷哼道:“算你识相!”
2012-5-30 9:09:00
第三章 殒命荒野(二十八)
李青衫一脸讨好之相,又是行近几步,躬身道:“先生乃世外高人,在下有心相谢,只怕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让先生看上眼的,这么着吧……”他在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双手恭敬奉上,道:“种种祸事,皆因此书而起,在下愚钝,加之年岁不饶人,看也看不明白了,索性做个顺水人情,把它交给先生,日后若有缘,请将它归还天门之中,也算为在下这种罪人赎罪,买一份心安吧!”
他这举动,大出徐先生意料之外,世上还有吞到肚子中的肉再吐出来的道理?何况是李青衫这等贪婪之人,这书册是他费了一辈子的劲,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宝贝,说放弃就放弃,太过不合常理了?
见得徐先生迟迟不出手接过,李青衫忙是解释道:“其实在下也是万分舍不得,可自打今夜经历此事后,却是想得明白了,武学修为练得再高又有何用,死后还不是一杯黄土加身,几株荒草相伴,还不如放下一切,过好余生也就是了。”
徐先生心中根本不信他的这般说辞,但仗着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他弄些什么小动作,便是伸手来接,才将那纸包抓在手中,便见得李青衫双脚在地一点,便要朝后退开。
徐先生一瞧之下,已知有诈,跟着掌心似乎被什么物事刺了几下,疼痛麻痒,他也不顾细看,大喝一声,单足一点,朝已是离他数步的李青衫飞射而去。
李青衫面色大变,他万料不到徐先生来势竟然如此之快,还没退开多远,便已是被追了个正着。徐先生单掌探出,掌心似火,李青衫瞳孔急剧收缩,胸腹已被拍中,惨叫一声,身如断线风筝,远远摔入草丛之中。
徐先生还想再追,料不到才奔几步,已是周身一软,摔倒在地,他勉力将那受伤的掌心抬起一瞧,见得其中呈有几个针眼,流出的不是血水,而是微黄的浊水。
片刻间,手足皆已无力,乏软不堪,他脑间急转,想着身上症状,暗思世上还有何种毒物药性竟是如此激烈猛辣,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已是蔓延全身,比那尸毒还要厉害?
这一切发生不过电闪雷鸣之间,文秩尚未弄清楚怎么回事,已见得徐先生挥掌击飞李青衫,而后瘫倒在地,他惊慌间,忙是奔上前去,想要拉徐先生一把,还没等他近前,已被徐先生厉声喝止,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徐先生未弄清到底身中何毒,为免殃及无辜,自然不让文秩上前搀扶,如今感到这毒性尤为强烈,不但全身麻痒,就似体内有无数蚁虫啃咬一般,而且越来越痛,骨架就要散开一般。
2012-5-30 9:42:00
第三章 殒命荒野(二十九)
那中了尸毒,还有余力自行驱毒,这莫名怪毒来势猛烈,根本没有半点抵抗的机会,转眼便是体乏身软,四肢无力,丹田之气倒是充沛得很,脉络畅通无阻,但无论如何使力提气,就是无法将自己站得起身来,双臂几乎都动不了了,骨架酸软软的。
他心思急转间,猛然想到一物,顿时汗如雨下,面色煞白。传闻苗疆之地,有一至上蛊毒,称为化骨散,究竟用何种蛊物练就,倒无人得知,就知其功效甚为霸道,一点点的药粉,侵入人体之后,见血即溶,转瞬间,全身血液都化为毒液,侵蚀骨质,让其一点点的化掉,不出一刻钟,中毒之人便是化为一滩烂泥,世上无药可解。
他根据自身症状,想到李青衫的师妹师弟正是苗疆之人,虽说这等毒物都是江湖传闻,并不多见,但存在于世倒也有些根据,会不会正好这两人带了一些,而被李青衫利用拿来害人?
而这些涂满化骨散的针尖,便是藏在油纸之中,自己一抓,便是着了道了。
这一想之下,便知大限已至,苦笑连连,都怪自己一时不察,才让李青衫有机可乘,如今自己身死不足惜,可又累了文秩了,他一小小孩童,天地之大,让他上何处去寻自家父母去?何况李青衫虽中自己一掌,但不能保证其是否身亡,一旦他缓过气来,必是杀文秩灭口,唯今之计,只能让文秩赶快逃命,逃得越远越好。
当下扯着喉咙狂吼,让文秩快逃。文秩被他这等模样吓得不知所措,不明白其间到底发生何事,又想来拉他起身。
徐先生摇摇头,面色凄苦,语气缓和下来,劝道:“秩儿,先生气数已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听先生相劝,赶快逃命,留得一口气在,日后长大了,再替先生报仇!”他知道文秩年纪虽小,却是那种有恩报恩,有怨抱怨之人,若是一味让他快走,他只怕不愿,但说到报仇一事,他就留不住了。
文秩此时也隐隐猜到发生何事,猛一咬牙,奔到那僵立的尸身前,口里骂道:“你让先生不好过,我也让你不好过!”抓住尸身,手脚并用,一下子攀到其肩头,双手就去拔那些银针,想不到这些银针插得极其稳固,就似与尸身连成一体,无论他如何使力,就是拔不出来。
他弄得双手疲软,只能作罢,回过头去瞧徐先生一眼,见得徐先生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此举多做无益,还是赶快逃命去吧。
他跳下地来,走到徐先生近前,徐先生又是与他说了一阵子话,便是催他快走。
文秩两眼含泪,噗通一声,双膝朝徐先生跪下,不住磕头,直磕得额上青肿,这才依依不舍起身,一步三回头,往荒野外蹒跚而去。
徐先生眼望他矮小的身影在黑夜中越去越远,渐渐便是瞧得不见了,猛然发出一声长笑,笑声直冲天际,久久不绝,随后声儿越来越低,慢慢就是辨无声息,身形缓缓朝地中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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