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秦的意思，看来张茵茵居然还被侮尸，舌头和咽喉上的手脚竟然是在她惨死以后动的！我心中极为恼怒，怒火冲得脑子阵阵发晕，一个头涨成三个大，眼前不知怎么的金星乱冒。忽的，我只觉得从头到脚打了个冷战，接着整个意识似乎就被控制住了！
　　我不知为什么极冷地看了看张茵茵，便见她神情一下子变得畏惧起来，往后退了退。我想起身，却觉身边的符纸却似乎形成了一个透明的蛋型薄膜，我根本钻不出去，甚至连动都很难动。接着我看见薄膜外面张茵茵消失了，却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脸色灰败、神情哀怨，他们身边好像都氤氲着一种奇怪的黑气，人影越来越多，黑气也越来越浓，几乎要遮住外面的刘秦他们。

　　渐渐的黑气开始往我的方向涌过来，我只觉得身边的温度越来越低，不知为什么心底泛起一种奇怪的融入这种黑气的冲动。随着黑气渐渐把我能看见的整片平地都围满了、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我觉得自己开始膨胀，一种极为阴寒的气息似乎一直在努力从我的头顶钻出来，我脑门向被一个从里往外的电钻不停钻着，甚至我都觉得自己能听得见头骨要被钻开来的吱吱的声音。
　　终于，我只觉得头顶上像是一下子被水银灌了进来，一阵极疼的清凉之后，我感觉到我的灵魂似乎离开了身体！
2011-2-22 15:12:00
　　一时之间我就像戴着一种奇怪三百六十度３Ｄ环形眼镜，上面放的却是在我头顶上盘旋的摄影机的同步图像——怎么说，我身体的感觉还是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双手明明白白地是撑在地上的。但是我眼前的情景却是在离地三四米的浓密黑雾中，看着模糊不清的、坐在地面上的自己！

　　这段时间虽然我已经经历过什么鬼附身临时出马仙之类的事情，还有被追杀、看到传说中的千年蛇精什么的，我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快到八风吹不动的淡定境界了。但是这种灵魂离体的感觉还是非常不一样，它完全是没着没落的，那种空虚和不知如何是好，即使是鬼上身、不能自主行动的时候也是不能比拟的。这种时候我的发散性思维忽然发散到了杰克·伦敦的《白牙》，里面那条狼狗无论如何也不让自己离开地面，认为离开了地面就是离开了生命的所在。我觉得我现在就是那样的心态，无法形容的心慌和达到顶峰的安全感缺失。

　　我的灵魂就像是一个气球一样越飞越高，终于我脱离了地上的一整片黑雾，我看到济孤阵外的刘秦、廖智育、白三他们，柳童整个人也被黑气全都笼罩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刘秦和白三神情焦急地看着阵中的黑雾，但廖智育，我好像在一刹那间看到他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充满邪气的微笑。
　　接着我耳中忽的响起一种震耳欲聋的钟声，那种钟声非常庄严肃穆，就像是我去一些有名的寺院里听到的那种撞钟声一样。我被震得眼前一阵发白，我忙闭上眼睛，半天，钟声停了，再睁开，却见我不知怎么出现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看起来像是上海的某个老式的石库门屋子。我莫名其妙地坐在一个非常老式的藤椅上，面对着我的一个同样的藤椅上则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颇为清癯的老人。

　　“王记者你好。”他冲着我微微一笑，说道：“我是卫傅闻。”
2011-2-22 15:32:00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说道：“啊，你好。”接着我一怔，随即大惊道：“你是卫傅闻？”
　　他看我这样子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我就是卫傅闻。”

　　我从吃惊的状态恢复过来，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我感觉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虽然是坐在藤椅上，但是双手稍微用力就能穿过这藤椅似的。我又从来没用过什么灵魂攻击，虽然现在我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食肉寝皮，但却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死死盯着他。
　　“王记者，时间很短，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卫傅闻看到我的表情，仍是一笑，平静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害死了你的同事？”
　　“……你他妈明知顾问？”我一听见他提到“同事”两字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一冲动就想冲上去打他。谁知他一手只对着空气轻轻一按，我就似乎被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压制住，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时间很短，你不要冲动，能听我说句话吗？”他笑着看向我。

　　“……老子不想听，你他妈不还是要说。”我冷笑，“还他妈假模假似问个屁。”
　　“……那倒是，无论你愿不愿意听，我还是必须要说。”卫傅闻神情有些无奈。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王记者，你是个聪明人。整件事情到现在为止，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么？”
　　我打定主意不理他，也不回答。
2011-2-22 15:46:00
　　卫傅闻见我不回答，也不生气，接着说道：“据我所知，从刘秦到你，目前对事情的一切了解，都是通过廖智育他的一面之词。但我想请你思考一下，到目前为止，无论是他所说的我杀死他的手下，还是说我杀你的同事，他拿出过任何一点证据没有？”
　　我心里微微一动，脸上却丝毫没有带出来，仍是不去理他。
　　“他说是我设下的迷魂阵，拍了他和Z小姐的不雅照。首先就算我能布下阵，有没有可能派人到他这种监视得极为严密的本宅拍照片？”卫傅闻缓缓道，“其次你想想看，我想要诬陷他，诬陷什么不好，会不会整么巧，我要整他，居然正好找到认识刘秦先生的Z小姐身上，而让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打乱了我所谓要灭你口的计划？”
　　我虽然此时没有肉身，却还是有种鸡皮疙瘩起来了的感觉。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
　　“第三——按照你们通过廖智育提供给的所谓‘线索’，你们认为那个在铁力山上养小鬼的那个人是我。那么王记者你想想看，八十年代因为穷困而偷渡到美国的我，和七十年代因父母是知识分子而被打倒的、老家本来就是黑龙江的廖智育，谁更有可能在铁力的山上挖个山洞养下小鬼？”
　　我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但我内心一时很难接受这样的说法，忍不住冷笑道：“这些还不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2011-2-22 16:45:00
　　“这我承认。”卫傅闻笑笑，“先入为主是一种很难挣脱的思维定势。我也不求你一下子就能相信我，我只是把事情的疑点说给你听，我相信王记者你自有判断。”

　　“他让自己首先站在受害人的角度上，其次又让Z小姐出现影响刘秦的判断。你是信任刘秦他们的，而刘秦又似乎非常肯定他所说的话。你条件反射地就会去相信他。但既然没有证据，你也不应该就一棍子把我打死，对不对？”
　　他看了看我，忽的一招手。我只觉得背后一凉，便见那个上了我身的红衣服小鬼慢慢走到了卫傅闻身边。
　　卫傅闻看着这小鬼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让我有点说不出，似乎是伤感，又似乎非常感叹的样子。接着他站起来，走到椅子后面的一个木书桌前，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