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夏季---谨以此文纪念我在猫扑的日子》
第38节作者:
无双姑娘 这是一个夏季的傍晚,我们坐在阳台上,默然不语,眼看黑夜降临凉风倏起。眼前的白杨树宛若世界尽头的精灵树一般,叶子迎风飒飒作响,院子里蓝色的雾从墙角缓缓升起,这一切都如同梦里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转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凝视了许久的辰光。然后她叹口气说,蚂蚁,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个疯子?我摇头不语,伸手捉住她的手,只觉得潮湿,一片冰凉。
2012-05-19 23:38:07
第九节 初入柏林寺
2006年,或者是2007年的某个夏天,我陷入了某种汪洋大海般的绝望的情绪。那种绝望起初并不明显,之后就一波接一波的侵袭,冰冷直入我的骨髓。那年我26岁。26岁的时候,爱因斯坦发表了狭义相对论,海森堡证明了量子力学上的测不准原理。而我在26岁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世界运转的方式,和我先前想像的,并无丝毫相似之处。时隔一年或者两年之后,我能稍微理解当时许多事情对我的意义,但在当时我一无所知。那年夏天我常常做梦,梦到我去了海边,乘着一艘木制渔船出海。我在海上遇到许多奇景,有时我和美人鱼嬉戏,有时我会遇到一些不速之客。譬如有天我遇到波尔,闲聊的时候,他依然对薛定谔那只猫忿恨不已,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又有一天,黑旋风李逵提着两把板斧,邀请我去梁山泊落草。我告诉他我还没考虑过要加入B社会。他两眼一瞪,贼厮鸟!俺铁牛的话敢不听?!且吃俺一斧头!我慌忙择路而逃。渔船偶尔漂流到黑色的珊瑚礁岛屿,这时我就把渔船栓在岸边,信步上岛。岛上有国王,有时国王是只乌贼,有时是海马。偶尔遇到人类国王,多半也是疯子。乌贼国王试图招我入赘,他说他女儿是全世界最迷人的公主。我婉言谢绝了国王的好意,他朝我喷射了乌黑的墨汁。我跳到海里清洗,我小时候梦到的那只恐龙先生,不,现在应该叫它恐龙女士,她蜿蜒游过来,伸出硕大的舌头舔我,表示亲昵。不消说,她的舌头被染得乌黑。我骑在她背上,抱住她脖子,让我载我而去,无论去哪里。她带我去了海底水晶宫。东海龙王开了个家名叫葡京饭店的大赌场。我进去赌场的时候,里面已经熙熙攘攘坐满了赌客。我挤进去,随便坐了一桌。和我同桌的有数学家高斯,物理学家冯•诺依曼,剧作家莫里哀,他们都是很牛逼的牛人,但是玩牌一点不牛逼。冯•诺依曼的赌品非常不好,我赢光他的筹码后,他抓住我胸口的领子,威胁说,嘿,小子!把筹码还我,否则……你信不信我造个原子丨弹丨把你人间蒸发?
这样千奇百怪的梦做的越多,我越是发现自己醒来时后的想象力匮乏。我想,是时候了,是时候去海边了,放下手头一切事情,悄悄的背包前去。
2012-05-19 23:38:22
但在去海边之前,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我们网站有一个新产品即将上线,这部分归我负责。我在公司忙的焦头烂额。产品需求一再修改,无非是想用户有更好的使用体验。只是苦了可怜的程序员。主程序员年纪很轻,但早生华发。他告诉我说他是少白头,从小如此。但我总觉得是因为项目太紧,他的白发是被我逼的,因此总是心存愧疚。拖把先前的名言是,程序员过了30岁还有春天吗?他是程序员出身,所以感慨良多。我没那么多感慨,我只知道逼自己太狠的话,很容易发疯。
2012-05-19 23:38:35
周二在公司忙碌完,我去了音像店。音像店在公司楼下那条街的拐角处,店主是个年轻的小伙,总是戴着黑色的耳机。也许在听音乐,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和世界隔离。我问他是否有87央视版《红楼梦》的DVD全辑,他摘下耳机问我,什么?我重复了一遍。他点头,在堆积如山的DVD架子上找了半天,最后告诉我没有,但是如何需要,他可以替我预定,周四可以拿到。
周四下班后,我再次去了那家音像店,终于拿到我想要的东西。7张D9的光盘,封面是黄褐色,上面印有一张国画,林黛玉站在潇湘馆的竹子底下,双眉微蹙。总的来说,这套DVD装帧还算精美。我把它放入电脑包里,带回去,准备第二天寄给苏小妹。
周五新产品上线,正如先前所料的,出了一堆问题。用户反馈的意见可以从公司楼下一直堆到23层。我跑到技术那里,和他们一起修改bug。午饭没出去吃,叫了外卖。晚上9点的时候,终于把大部分问题搞定。回家之前,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忘记了给苏小妹寄东西!我拨打了DHL、TNT和UPS快递电话,他们都告诉我说这么晚已经不能上门取件,只能改天。我一边咒骂,一边无可奈何的回去过周末。无论如何,周末总是愉快的,不是么?
但那个周末并不愉快。
周日悠悠过来我这边,中午我们去附近一家新开的餐馆吃了饭。吃过饭后,我们牵着手慢慢踱步回家。阳光热辣辣的,正如小甜甜布兰妮的屁股一样火爆。可悠悠的手却是冰凉冰凉,我真怀疑她的体质是什么金属做成的。
回到我住的地方,我躺在床上看书。悠悠帮我收拾房间。
“这个是什么?”悠悠手里举着一个东西,问我。
我抬头喵了一眼。是准备寄给苏小妹的DVD!该死,我忘了从电脑包里取出来留在公司。
现在我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如果我说谎,那对我来说是一个地狱,悠悠如此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我怎么忍心对她说谎?如果我告诉悠悠实情,也许是另一个地狱。
我考虑了0.5秒钟,决定坦白。
“是……是苏小妹要的。”我期期艾艾的说,试图解释,我又加了一句,“是她老板要,澳洲那边买不到,她托付我……”
悠悠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白的吓人。
“苏小妹……”悠悠喃喃重复道。
大滴的眼泪从她睫毛滑落,她拭去眼泪,低头收拾背包,把她的东西一件一件往里放。
我站起来拉她的手,她任由我拉着。
“你怎么解释?”悠悠的声音语调平稳,不带丝毫感情,这让我感到心慌。
“悠悠,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听我说。苏小妹的老板想要看这版红楼梦,而澳洲那边买不到。作为一个朋友,一个普通朋友,受她委托,帮她做最后一件事。”
“解释完了?”悠悠说。
我听出了悠悠声音里平静的怒气,闷声不答。
悠悠提上包,关门离去。我没有阻拦。
2012-05-19 23:38:57
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当时,我并不认为自己行为有可不妥。我为悠悠的小题大做而感到些微的烦躁。而如今,我意识到自己那天对悠悠造成了何等难以愈合的伤害时,一切已经晚了。
悠悠离开后1分钟,我给她发了短信。
“生气了?”
“我不生气。”过了一会儿,她回复我的短信。
“真的?”
“嗯,真的不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和苏小妹的关系还真好啊,我才知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心里早放下了,当她是普通朋友。她求我帮忙,我想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帮她了。”
“求你帮忙?为什么她不求别人帮忙,她国内没有朋友同学么?她不能让爸妈帮她么?”
“……”
“好,你不说话是吧。那就这样。”
悠悠不再发短信给我。我拿着手机发呆。悠悠的短信,让我心里隐约有点烦躁不安,这个不安不是针对悠悠的,是针对苏小妹的。
苏小妹在信里说,她听妈妈的话,选择了一条自己必须走的路。这条路是什么,我隐约知道一些。但我从来不愿意深想,尤其是在我和她分开之后。我怕我想多了,会徒增我对她的恼怒。既然分开了,我宁愿只记得她的好,忘记她的坏。其实不止对苏小妹,对我禁区里的任何一个封存的墓碑,我都如此相待。
发了一会儿呆后,我强迫自己看书,看着书居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钥匙开门声,有人跑进来。是梦境吧,我迷迷糊糊的想到。
“喂!起床啦!”有人在我耳边大声喊。
眼皮沉重的睁不开,我费力的掀开眼帘。眼前有个姑娘,眼睛大大的,正对我呵气。是悠悠!
我努力摇头,想把荒谬的梦境甩开。我花了几秒钟时间,才确认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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