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变——江湖奇书》
第13节

作者: 东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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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贼把王一身上都翻遍了,没到三百块钱,连手机一起扔在地上。俩人互相对了对眼神儿,又跑到一边嘀咕了几句,重新走到了王一身边,蹲下身子。高个先开口:“哥们儿,混这模样也太惨了,别耍单帮儿了,入伙一起干吧。”
  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还有这好事呢?王一一听喜不自胜。
  “二位大哥如果不嫌弃,兄弟愿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王一这小话儿说得俩贼心里挺舒服,急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口一个兄弟,就跟一个娘生的一样,那叫亲。
  “老三,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找个地方整几杯。”分头言语间以老大自居。他的心理是劫了王一这二百多块没什么意思,自己正缺人手,如果拉他入伙,多一份力量,下手偷或抢就方便多了。王一此时是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况且他真的没有好去处,想跟这哥俩先混几天看看路子。表面看双方一拍即合,其实是各揣心腹事。
  这个地方离车站还有个一里多地,黑灯瞎火的,对劫道简直太完美了。两个贼本来在车站等车,一看地形不错,就想趁火打个劫。话说回来也没人敢在黑天走这,也就王一今天倒霉催的,撞上来了。
  搭上了去石家庄的车,三个人在十一点多进了石家庄。他们先找了个饭馆,叫了一桌子菜,又要了瓶二锅头,便开怀畅饮起来。

  王一这才知道,高个姓马,矮个姓胡,都是河北人,两人家差着一百多里地。马大和胡二都结婚了,马大的孩子都有七八岁了,胡二还没孩子,两人当贼都有五六年了,专吃长途车。别看是老乡,以前他们俩也不认识。有一次两人碰巧在一辆长途车上作案,都盯上了行李架上的一个小皮箱,是胡二先动的手,利用事主打盹的时候,假装站起来取包,其实是把人家的小皮箱拿了下来。这是长途大盗最常见的手法,想偷谁就坐在谁后边一排,把行李放在一起,中途找机会下手,一旦被人发现还可以硬说是拿错了。小皮箱到手以后,胡二就坐在座位上翻,把里边的钱包拿出来,又从里边把钱拿出来,有两千多块。把钱装好,把钱包放回箱子,再把箱子给放回原位,前后一共用了不到两分钟。

  因为这是长途车,没到站根本下不去车,箱子必须放回去,要不然事主睡醒觉一抬头就瞎了。胡二的手法再熟练瞒得了别人瞒不过马大呀,他一看胡二钱到手了,表面上不作声,悄悄把手伸过去,轻轻拍了一下胡二的肩膀。这一拍可把胡二给吓着了,好悬没瘫在地上,因为贼得手以后神经高度紧张,也是最脆弱的时候,掉片树叶都能吓三跳。胡二猛一回头,看见马大正朝他挤眼儿,贼看贼一门灵,俩人心照不宣,都没说话。按道儿上的规矩,两个贼同时看上一拨卖卖,无论谁下手见面分一半,要不然就得玩硬的。两个人都暗暗地在心里掂量着对方的份量,马大感觉对方似乎是个练家子,小臂有碗口粗细,心说看来今天这食儿我是吃不着了。

  下车以后,俩人凑到了一起,开始盘道,原来是同乡,越盘越近乎,臭味相投,从此以兄弟相称,一块吃长途车。
  日期:2010-03-03 12:10:53
  贼要过年(十九)
  三个人很快结成了一个团伙,每天往返于北京到河北、内蒙等地的长途车上。因为王一对长途作案还没入门呢,马大和胡二就利用晚上睡觉前这段时间给他恶补,告诉了他许多这里边的诀窍,使他茅塞顿开,贼艺突飞猛进。
  王一这才知道,长途车上的贼一般也是固定吃几条线路,越吃越熟。比如北京到石家庄,北京到太原,这都属于肥线儿,上车的人档次比较高,钱也多。北京到石家庄“单片”也就是单程三个小时,不远不近,贼比较喜欢这种车,打个盹就到地方了,中间下货很快能下车,风险系数小。北京到太原“单片”六个小时,时间长了点,中途很少停车,下货以后在车上呆的时间太长,风险系数比较大,不过这条线更肥,可能跟山西煤老板多有关系,去太原的乘客一般都挺有钱,从他们拎的包就能看出来。

  三个贼有明确的分工,马大一般在候车室外边盯梢,他经验丰富,谁有钱谁没钱,谁现金放兜里还是包里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盯上那个主儿以后,用手机通知在候车室里溜达的胡二,胡二马上尾随着主儿到售票口买票,人家去哪他也跟着买票,跟着人家屁股后边上车,专门坐在主儿身后的座位上,这样便于下手作案。王一一般都是最后上车,直接坐在最后一排,他这叫观察哨,车里的情况全靠他掌握。马大的任务是这样,如果车上不只这一份活儿,那马大会盯另外一个主儿,如果就这一份活儿,马大就不上车了,在北京等那哥俩回来。因为这省际豪华大巴票价也不便宜,来回好几百,这差旅费也没人给报,全都出在贼身上,能省点儿是点儿。用句新名词叫降低犯罪成本。显而易见,马大的风险系数最小,可他分的钱最多,谁让他是老大呢。胡二作案多年,手底下麻利,一般都是他下手,所以剩下的钱基本都归他。王一就在后边一坐,盯着车里乘客的动静,时不常地给胡二发个短信,这里属他活儿最轻,当然也就分不到什么钱了。王一也不在乎,只要有口饭就成,反正把手艺学到手是真的。

  一晃玩长途也有一个多月了,到了这一年的11月,通过马大和胡二的言传身教,王一的贼艺其实已经不在他俩之下,而且他还别开蹊径,有了不少发展。王一深感贼道之深,深不见底。每天晚上他都跟两个贼兄研究当天作案的得与失,有时一直到深夜,那个钻研的劲头比他当年高考时还足。别以为贼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学无术,他们别的不行,琢磨人可都琢磨到家了。普通人平时谁有功夫琢磨贼呀,所以说你在明处贼在暗处,不等着挨偷还等什么呢。王一还特爱听故事,每天都让俩贼给他讲他们当贼的经历,听得是如醉如痴。每个贼身上都有点绝活,不然早就饿死了。王一从马大身上学的就是“抽张”。

  马大以前在家务农时手脚就不干净,村里的鸡呀鸭呀,池塘里养的鱼呀,没他不偷的。后来渐渐发展到几个人合伙偷别人家的大牲口,用车运到外地去卖。一来二去他的臭名在十里八村都传开了,连老婆孩子都抬不起头来。在农村法治意识还比较淡泊,逮着贼先是一顿胖揍,马大为了这个没少挨打,实在混不下去了,马大就出外打工,说是打工,给谁打工就偷谁,在哪打工就偷哪,手法就是“抽张”。这是贼的一种老把戏,就是从一沓钱里抽出几张,从外表看不容易发现。倒外汇的许多人玩的那手“切汇”其实也就是“抽张”,他是利用数钱的时候,从一大卷钞票里用无名指切出一叠藏在袖子里,如果玩熟了你用肉眼根本发现不了,比魔术还神奇。“抽张”这种把戏一般都是用来杀熟儿的,比如保姆偷雇主,伙计偷老板,或者是偷同宿舍的,甚至偷父母,因为你只有亲近的人才能接近你的钱,才有机会“抽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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