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借的钱赶快还给人家，好借好还，别让人家以为咱还不起，这点钱也就是儿子一个月的……”高管马上呆住了，他像看鬼一样看着手里的钱，竟然是两沓冥币。那一刻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他只感觉血往头上涌，下意识地扶住了墙才没有跌倒。他强作镇静地把钱放回了箱里，他不能让父母再受打击，他暗暗地大骂了一声：我X你妈！

　　王一把所有人全都骗过了，此时正洋洋得意。三个贼看着两万块钱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商量着怎么分钱。
　　“大哥二哥，咱们哥仨三一三十一，均了。”
　　“那不行，这货是你冒大险下的，你拿大头。”
　　“没错，我们哥俩屁忙也没帮上，一分不给我也没说的。”
　　马大胡二这不是玩虚的，是真心话。俩人还暗暗惭愧，几个月以前，他们俩吃肉只让王一喝点汤，现在人家挣了大钱没忘了哥们儿，太仗义了。
　　“这钱先不急分，咱们还没报仇呢，阿荣阿五这帮王八还活着呢，这回害咱们不浅呀。”

　　“老三，你说怎么收拾他们，听你一句话。”
　　“嘿嘿，我早想好了，不用咱们动手，借把刀给他们宰了。现在他们还在石家庄听信儿，咱们快赶回去。”
　　王一他们再回到石家庄天已经黑了下来，几个人躲在旅馆外边，嘀咕了一阵，一脸地坏笑。王一的毒计把马大给美坏了，心说王一这小子坏水太多了，幸亏是自己这一头的。马大一个人转到了很远的一个公用电话旁边，实施借刀杀人之计。
　　“喂，公丨安丨局，我是一个群众，长途车站附近的兴旺旅店223、224、225房间住着七个罪犯，身上都背着命案。”
　　“您是怎么知道的？您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那你别问，我说得全是实话，我也是这一伙里的，我想立功，他们里边有好几个砍手党，再不去人就跑了，快去。”
　　“啪”，马大把电话挂断了，心里暗笑阿五一帮人还蒙在鼓里。
　　警方经过暗中调查，迅速派出几辆警车把旅馆包围了，把这伙惯匪连窝端掉了。上网一查，好几个通辑犯，与原籍一核实，都是罪行累累。阿五他们作梦也没想到，不但没把王一这个毛头小子害了，反而被王一推进了深渊。这一趟进去再想出来可不容易了，不仅这个年过不好，北京奥运会他们也是看不上喽。
　　整自己人是中国特色，颇有历史渊源，大臣整大臣是为了争宠，干部整干部是为了夺权，同事整同事是为了升职，贼整贼当然是为了钱！
　　日期：2010-03-30　23:30:28

　　贼要过年（三十）
　　报应？因果循环，天理昭彰。自从进了拘留所之后，阿五心里一直想着这几句话，阿五当然猜得到是王一把自己送进了公丨安丨局，也送上了死路。自己身上背着命案，再出去是不可能的，唯有在此等死。人到了此刻不再恐惧，不再怨恨，只有叹息，只有回忆。
　　阿五清楚记得，上小学时候的自己，很怕放学，因为那些坏孩子会在校门口劫钱。那时候自己是个好学生，胆子小得还不如一个女生，他好怕被人欺负，可越怕就越被欺负。阿五清楚地记得，一次因为自己身上没带钱，一个小痞子在校门口抽自己的嘴巴，正巧被一个叫阿珍的女生看见，看到阿珍怜惜的眼神，他感觉好没面子，因为阿珍是学校的一朵花，他好喜欢阿珍。上中学以后，自己也成了坏孩子，天天在校门口耀武扬威，报复以前被欺负的日子。不过，他发现阿珍看自己的眼神再也没有怜惜而是惋惜，似乎看见了一件被打碎的玉器。于是自从他堕落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知道自己无可救药。

　　“你这样下去早晚被枪毙。”这句话老师说过，妈妈说过，村里人说过，丨警丨察也说过。阿五不信，他想不通一个打架的坏孩子怎么能变成了死刑犯。现在他想通了，打架、诈骗、盗窃、抢劫、杀人，都是通向死亡高台上的一级级台阶，是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报应，确实有报应，这是用人命换来的结论，可惜没机会说给外边的人听。哼，为什么要说给他们听，让他们继续用命来换吧，当然包括王一。想到这阿五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先妙手揽小财，又挥剑斩仇人，三人帮的哥仨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晚上整了一桌好菜，开怀畅饮。当然，王一只是喝啤酒，因为上次跟阿五拼白酒把胃喝伤了，一闻白酒就想吐。酒足饭饱之后，哥仨晃悠着回到了旅馆（当然不再回兴旺旅店），往床上一扎就天南地北的海聊上了，现在这哥仨感情越来越好，住旅馆就挤一个屋，谁看不见谁都不舒服。

　　“再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大哥二哥有什么打算呀？”王一一边用笔记本上网，一边问那哥俩。
　　王一这笔记本电脑从不离身，每天都上网浏览，什么五花八门的消息都看，特别是喜欢看犯罪方面的消息。哪又出了灭门惨案了，哪个大赌场又被端了，甚至哪个城市又开始扫黄打非了，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身在黑道就要了解信息，要知道这池子水哪深哪浅，要不然说他是贼精呢。
　　马大叼着支小烟儿，不时地吐着烟圈，悠闲自在的很。他吐烟圈很有水平，一个接一个，圆圆的，慢慢向上升去，久久不散。他这手活儿王一和胡二就是学不会，他常常引以为荣。
　　胡二这时双手抱头，眼睛看着天花板出神，他想媳妇了，他听说媳妇没有再嫁，他也知道媳妇心里有他，那是村里出名的美人，又有学问。
　　“过年你们哥俩都去我家，让我媳妇给你们做好吃的，她做菜的手艺一点不比饭店的大厨差，我们家以前也开过小饭馆，后来让乡干部愣给吃黄了。”马大边吐烟圈边说。
　　“饭馆不能在小地方开，还不够县里和乡里的那帮孙子赊帐呢，要开就开大饭馆，在北京开，五年之内兄弟就办到。”王一拍着胸脯说。
　　“我想回家看看媳妇，给她家买点好东西，最好让她回心转意，好好过日子。我们以前日子挺好，如果我不出来打工，咱家孩子都好几岁了。”

　　“老二，那你不当贼了？”
　　“现在不当贼干啥去呀？可也不能当一辈子贼，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呀？”
　　胡二一句话，道出了贼的心声，马大和王一都深有感触。
　　“老三，你过年有什么打算？你也回北京看你媳妇？”
　　“出来都好几个月了，像是过了几年似的，我真想娟子了。过年我一定要回北京找娟子，带娟子回家看我爸妈，再去大哥家聚齐。”

　　“对，我看完媳妇也去大哥家，咱们不见不散。”
　　“哪我在家死等了，谁不来我可跟他急眼。对了老三，咱们手里有多少钱？过年前还冒险吗？”
　　“没多少钱，除了老三弄得那两万，咱们平时没攒下大钱。依我看还得再下几批货，那样咱可以在家多过些日子。”
　　“二哥的话是不错，这点儿钱哥仨一分就没多少了，不过年前活不好干，雷子打得严，咱们出手太冒险了，现在我感觉雷子已经盯上咱们了，这几天先别动，我再琢磨一下。”
　　正在王一举棋不定之时，胃里一阵剧痛让他“嗷”地叫了一嗓子，把马大和胡二吓得差点从床上掉地上。看着王一捂着肚子在床上疼得打滚，这哥俩没了主意。胡二背起王一，马大去打车，哥仨一起连夜奔了医院。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王一感觉胃里不那么疼了，听见身边马大和胡二正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