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臭美来着，哎呀，真是完蛋了。”她自言自语着，又像是忽然恍然大悟，时不时摇摇头，“该怎么办啊，老妈要是问起，真是罪过呀，对不起她们，对不起这些老人家，非要给我介绍，我只答应见见面。谁知道事情会这么尴尬，完蛋了，那人肯定会打小报告，说我故意耍他，真是糟糕呀，我可完了。”
　　日期：2011-01-09　22:05:04

　　“行了，醒醒。”我忍不住插嘴，“人家不会这么无聊，打你小报告做什么，怎么说，说被那美女甩了，她不要我了。男人都丢不起这脸。估计小婶如果问起，他肯定说，没感觉，所以不见面了。这种人好面子，绝不会承认自己失败。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不要两个小时就恢复正常。所以，你把心放肚子里，保准没事。”
　　“真的吗？”她定定看着我，“哦，那就好，但愿没事，我只怕无法向长辈交待，那就好。”她撇撇嘴，看得出，她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去哪？”我问她，“回家吗？”
　　“现在不想回去，转转吧，去买点东西，烦死，去逛超市。”她说，“让我想想，安下心想想，我要买哪些东西，日用品，食品，饮料，买些葡萄酒，买几本书，香水，眉笔...”她一边扳着指头，一边跟自己说话。
　　我推着购物车跟着她后面。她一手搭在购物车上，一手挑选物品，像是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
　　她把一件件商品往购物车里扔，有用的，没用的，并不仔细看，仿佛来这里就为排解情绪。
　　她买了一打方便面，带塑料碗的那种。走出几步后折回，又拿了一打。两打面巾纸，一包卫生卷纸，几包卫生棉，一盒水笔，一盒多功能螺丝起。两个凉席枕头，大半斤果冻，两三斤苹果，几个柠檬，一包核桃。大概五双长筒丝袜，三种颜色。洗发液，浴液，洗手液。转了半圈，又买了几大盒酸奶，各种味道都有。买了三本美容时尚方面的杂志。两瓶葡萄酒。一个大玻璃花瓶。

　　她独自转到超市楼下的华歌尔专门店，买了两套内衣。我在外面等着，没有进去。
　　“哎呀，我真是高兴，心情好很多了。我喜欢逛街，真喜欢逛街。”她像是个自恋者，大大咧咧说起自己好来。
　　“是不是女人都是购物狂，都爱SHOPING？花钱总是快乐吧。”
　　“什么呀，全被你知道了，你可别在我面前顶嘴，现在看到你就有想咬你的冲动，牙齿痒痒的，你放乖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想找个人来蹂躏，真想过过瘾。哎呀，感觉今天夜里要失眠了，回去，你让我打你一顿吧，我忽然觉得看你很不顺眼。”她边说边瞪着我，好像我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你们喝的什么咖啡，这么兴奋，印堂都发红了，你是不是感到心里热热的，感觉心跳也快了些？”
　　“是啊，是啊，难道是喝了咖啡的缘故，不知道跟那人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喝咖啡。”

　　“我看不止如此，”我打趣她，“估计大姨妈也来了。”
　　“什么，”她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混蛋，回去就叫你跪搓衣板。”
　　“好像家里没搓衣板。”
　　“混蛋，敢顶嘴吗？踢死你。”她作势就要踢我，动作做了一半，也许是意识现在还在大街上，硬生生收住动作。还是不忘斜乜了我一眼。
　　到家后，她双手捧着玫瑰花大喇喇走在前面，我极尽所能左搂右抱才搬动所有货品。

　　回到家里，她接过我手里的玻璃瓶，跑到厨房灌了些水，把玫瑰花放了进去。
　　“不错，挺香的。”她嗅嗅放在餐桌上的花束，一脸满意模样。
　　“我明天就回温州了。”我告诉她说，“早答应家里人，几个月没回去了。现在长假也没法应付过去。本来想请你去旅游的。”
　　日期：2011-01-10　19:51:14
　　“哦，是该回去。”她忙着收拾买回来的杂物，“明天大伯和爸爸都该过来。第一场上市路演就在杭州，我走不开。”

　　“要不，我明天陪你们，后天再回去。”我躺倒在沙发上说。
　　“那不行，回家这事要积极主动些，爷爷不高兴，爸爸也不高兴，他们都催促你几回了，何必惹他们生气。再说，有人眼巴巴等你回去。”
　　“谁？”我问。
　　“明知故问，还能有谁，该你接受上级安排下来的考验了。”她甩手扔来两个果冻。
　　“不明白。”我抄手接住。
　　“少装蒜了，你现在肯定心里很美。”

　　“嗯，我想想，是，也说不定。”我边吸溜着果冻说，“其实，我回去，只想找爷爷问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她关上冰箱门停下手上的动作问我。
　　“挺要紧的，回来告诉你。”
　　“哦，这样，那祝你好运。”她看着没收拾好的日用品发了一会呆，手机闹铃声响起才让她回过神。
　　是条手机短信，她一边看一边皱起眉头。

　　“怎么呢？”我问，“被你甩开手的男人威胁你。”
　　“是，不是，不是威胁，是那周克峰发来的，他说，他说，请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说，还说自己难受得想死。”赵敏多少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会不会把他害了，你说，会不会出意外。”
　　“装，让他装，别理他。”我说。
　　“哎呀，本来心情好点的，又来捣乱。我该怎么回。”赵敏走过来，重重坐到沙发上。
　　“我也挺佩服你。”我说，“平时很刚强的人，碰到这种事，怎么就惊慌失措的。你的女强人风范去哪呢？”
　　“哎，头疼，从今天起，我不要当女强人了。”她一手按在自己额头，像是要遮住眼前的现实。“我要当小女人。”她说。
　　“有些东西改不了的，你不够温柔，当不成小女人。”我拍拍她的肩膀说，“认命吧，别想了。现在不早了，洗洗睡吧。”

　　“什么意思？”她抬头瞟了我一眼，仿佛要提高警觉。
　　“什么什么意思？洗个澡各自回房睡觉，明天早起做好各项准备。”
　　“哦，明白。嗯，你变了。”
　　“变成熟呢？”
　　“是。”她带着嬉笑点点头。
　　“可我短信还没回呢？你说，那男人会不会待会打电话过来。”她拉着正准备起身的我，“赶快出个主意，你想撒手不管吗？”
　　“就说，对不起，死心吧。”
　　“是不是太硬了？”

　　“实在对不起，请死心吧。”
　　“嗯，也行，我就这样发了，他要不罢休，你来摆平。”她冲我呲牙咧嘴做了个鬼脸。
　　啃完一个苹果，洗了澡，倒了杯水，爬回自己床上看书。
　　日期：2011-01-10　20:00:16
　　房间外面也没有了动静。

　　看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重翻阅了男女主初吻的情节，觉得挺有意思。很多女孩子初吻时，都会哭吧，如果男方不够温柔的话。
　　可这本书的结局很悲惨，前头都挺好的。凯瑟琳难产死了，那时候医疗技术不发达，也算情理之中。每个人都害怕悲剧，可又喜欢看。古今中外，感动人心的故事，大半都是悲剧收场。也许很多时候，人们也是挺期待悲剧的。仿佛只有死亡才能结束一个故事，只有童话没有结局。
　　可惜有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未来不确定，不确定的东西总是叫人感到害怕。
　　手机提示有新短信。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赵敏晚上喝了大半壶咖啡，肯定要亢奋一段时间。
　　我回消息说，如果睡不着，过来聊聊天。
　　“聊什么？”她问信息问。

　　“聊过去的女朋友。”我说。
　　半分钟不到，赵敏就打开了房门，“我早想听你吹吹当年的过往了。”她抱着枕头说。
　　“不是吹，是现实，如同纪录片一般的现实。”我举起右手，“我可以发誓，保证故事的逻辑性，真实性，以及完全无懈可击的细节。”
　　“何种程度的细节？”她眨巴着眼睛，把枕头扔了过来。
　　“我谈过的一个女朋友是香港脚。”我说。

　　“哈哈，乱讲。”她大笑着坐到我身边，使劲推了推我，“真胡扯，才不相信你。她嚷嚷着，“过去，过去，和有女朋友的人保持点距离。”
　　“不骗你。那女孩子喜欢跑步，不管天多热，她都要在晚上跑个两千米。穿球鞋，又穿棉袜。可是她自己从不察觉，她们寝室里的女生估计都有些难为情，不敢当面指出。反正，我耐不住就跟她说了。”
　　“然后呢？”赵敏迫不及待地问。
　　“然后她害羞得几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