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向雪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感觉自己的胃口越来越大了，每顿都能吃两碗饭，看着微微发胖的身子，她莫名地焦急。她问潘杰：“老公，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胖了些？”潘杰笑着说：“似乎是胖了些。”向雪的脸憋得通红：“你会不会嫌弃我？”潘杰哈哈大笑，捧着她的脸说：“你可真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如既往的爱你。”在她唇上亲了亲。
向雪忽然眼眶一红，掉下泪来。潘杰说：“怎么还哭了？”向雪拭拭眼角：“我开心。”说了这句话，向雪突然觉得喉咙深处一股酸气直往上喷，呕了几下，却没呕出什么。潘杰急忙问：“你怎么了？”向雪摇摇头说：“没，没什么。”可是心底却隐隐涌出一丝不安。她说：“上班去吧，该来不及了。”
两人走在上班路上，向雪支开潘杰说：“老公，我想吃麻辣烫，你帮我去买好么？”潘杰说：“好，你在这等我一会。”向雪点点头，望着他的背影，闪身走进身旁的药店。
第二天早晨，潘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见向雪痴痴地坐在床头，他问：“老婆，你怎么了？”向雪的神情很奇怪，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烦恼，她吞吞吐吐地说：“老公，我怕是有了。”
潘杰一呆，又问：“你说什么？”向雪说：“我恐怕是怀孕了。”潘杰听了，一时间百感交集，喜悦、骄傲、疼惜、烦恼、忧愁、害怕，诸般感觉纷至沓来。他说：“你......你确定吗？”向雪点点头：“我用试孕纸测过了。”潘杰一边穿衣，一边说：“不管了，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到了医院，医生望着他俩笑吟吟地说：“你们两个也真大意，孩子都已经四个多月了才到医院来。”潘杰和向雪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走在回去的路上，向雪说：“老公，怎么办？”潘杰闻言皱起了眉头，他也没了主意。
回到家，潘杰望望向雪，又望望斑驳的四壁，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怎么想的？”向雪垂着头说：“我......我不知道。”潘杰试探着问：“你想要吗？”向雪不说话，过了很久，轻轻点头。潘杰轻轻叹了口气，翻出存折，慢慢推到向雪面前。向雪瞥了瞥，一下子泄了气。
她说：“要不咱们回老家吧，回你家去结婚。”潘杰问：“结完婚后呢？”向雪嗫嗫嚅嚅地说：“咱们就在那儿过日子吧，我也是农村里出来的，能习惯乡下的生活。”她这句话像根鞭子一样一下子将潘杰鞭得跳了起来，“不行！”
潘杰抬起向雪的脸，柔声说：“老婆，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向雪一个激灵，问：“你不想要？”潘杰摊了摊手：“咱们拿什么要呢？”向雪望着潘杰的眼睛，他的眼睛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奈，向雪的心渐渐软下来，抱住了他的头。
深秋的风将枯叶刮得满城飞舞，阴云重重地压在城头，也压在潘杰和向雪的心头。两人心中五味杂陈，一步步走向医院，这一段路并不长，但是他们走得很慢。冷风钻进领口，潘杰不禁打了个冷战，裹了裹衣服，将向雪往身边搂紧了些。
医生拧着眉头，一边把B超探头在向雪肚子上磨来磨去，一边自言自语：“唉，都已经成形了呢。这小手、这小脚......唉......”向雪听得心烦意乱，止不住的悲伤像潮水一般一阵阵袭来，心都拧得水出来，泪珠一颗颗顺着眼角往下掉。医生说个不休：“她在动呢，她在动呢。”向雪差一点就要崩溃，恨不得跳起来逃走。坐到办公桌前，医生盯着潘杰和向雪，两人被他盯得垂下头去，不敢看他。沉默许久，医生问：“真的不要了吗？”向雪不说话，潘杰点了点头。医生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现在孩子已经有将近二十周了，只能引产。”
潘杰问：“引产？会不会对身体有伤害？”医生说：“这个说不好，每个人情况不同。如果顺利的话没有太大影响，如果不顺利就要刮宫，那样的话多少会伤害生殖系统。”向雪听了这话，不由得握紧了潘杰，潘杰感到她的手凉得和冰块一样，正在发抖。
医生又问：“想好了吗？”潘杰低声说：“想好了。”向雪做完全身检查，在医院住了下来，潘杰打电话向余风请假，余风问：“你们两个一起请假，有什么情况？”潘杰扯谎说：“我带向雪回一趟老家见见我爸妈，大概要一个礼拜。”余风虽然有些为难，但也答应了。
向雪躺在病床上，护士端着一个白铁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剃刀和酒精棉。她拉上隔帘，对潘杰说：“你回避一下吧。”潘杰答应了出去。过了半天，护士拉开隔帘，对向雪说：“等一会安排你做羊膜刺穿，注射利凡诺。”向雪一哆嗦，问：“那痛不痛？”护士说：“痛当然是痛的，不过你也不用紧张，一会儿就好。”
向雪做完羊膜刺穿出来，潘杰望着她脱了色的面色和脸上黄豆大的汗珠，就知道这手术有多痛，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只恨自己替不了她受苦。没过多久，利凡诺在向雪体内发挥效用，子宫开始有规律地一阵阵收缩，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呻吟起来，眼泪鼻涕汗水混在一起，流了满脸满身。
日期：2012-4-1 19:48:00
潘杰被她的呻吟搅得六神无主，紧紧地抱着向雪，眼泪也跟着往下淌。向雪折腾了十几个小时，终于脱了力，不再叫喊，可是她半醒半昏之际又发起烧来，潘杰急忙叫来护士，护士说：“不要紧，是正常反应。”
用药后过了两天两夜，向雪也满床滚了两天两夜，终于见了红。医生将她推进手术室，半个小时后送了出来。经过这一番折腾，向雪就像在地狱里转了一圈回来，不成人形，护士问潘杰：“胎儿怎么办？你们如果不要我们可以帮忙处理。”潘杰还没答话，向雪挣扎着说：“给我，我想看看她。”护士的脸色很古怪，说：“你们自己处理也行，但是看嘛，就不必了。”
捧着那个小小的盒子，向雪浑身都在颤抖，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她想揭开盖子看，却又不敢，犹豫良久，对潘杰说：“该怎么办？”潘杰说：“要不就火化了，我带回老家埋在祖坟里去？”向雪无力地点点头：“也好。”
经过这件事，潘杰深深体会到‘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的悲凉。他对向雪说：“老婆，我觉得这小公司没什么前途。当初我留下来，一来是对你一见钟情，二来是为了余总一片赤诚。今时不同往日，我打算换个工作。”向雪说：“我支持你，树挪死人挪活，你是名校毕业，又历练了两年，将来终会出人头地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经过十年的奋斗，潘杰已经在一家大公司爬到了技术总监的职位，在这城市买了房子安了家，向雪也辞掉了工作，做起了全职太太。可是令两人心焦的是，最近两年来他们取消了避孕措施，但向雪的肚子却总是没有动静。
天色向晚，落日如同一个滚圆的火球挂在西天，把周遭的层云照得五彩缤纷。漫天晚霞之下，是街道上归色匆匆的行人，余晖落在潘杰铮亮的车顶上，泛着耀眼的光芒。潘杰慢吞吞地开着车回家，正是晚高峰，车子像蜗牛般在地上爬，路过街边一家幼儿园时，更是拥堵得厉害，接孩子的家长把路塞得水泄不通。潘杰不由自主地望着那些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心头掠过一丝怅惘，毕竟三十奔四的人了。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