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员笔记》
第28节

作者: 叶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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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老刘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老刘笑笑地说:“别理他,这孩子正生气呢,”
  我坦诚地说:“他好像不太欢迎我们的到来。”
  老刘解释说:“你可万别这么想,杰克这孩子跟我好几年了,我了解他。多数黑人是直肠子,做事对雇主特别忠诚,你生气了骂他几句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他发火时会很固执任性,医院的玻璃就是他昨晚打破的。”
  船长感到不解地问:“他怎么会这样?”
  老刘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杰克一直苦恋着斯妮,可斯妮并不爱他,她尊重父母的意见想嫁个华人。杰克可能把斯妮平时对他生活和工作上的关心误解成爱。昨晚杰竟在暗处观察斯妮照顾三副的举动,醋意大发。后来斯妮困了,坐在三副的床脚边刚眯了会儿眼,就有了杰克破窗的‘提示’,斯妮惊醒后,看见杰克匆匆逃离的身影……”

  此时杰克递过来一样菜,我细细打量这个年轻人:皮肤黑得发亮,牙齿洁白,眼神却显得坚定倔强,厚厚的嘴唇也显示出某种愚拙的执着。
  船舶漂泊在在异国他乡跟别人谈婚论嫁,这种事对邱船长来说是头一次碰到,简直就像雾里行船一样艰难。虽受仗义真诚的老刘所托,但邱船长还来不及摸清三副的心思,更何况船在行程中要处理这样的问题很复杂,要涉及多方面的关系。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杰克,邱船长深感此事荆手。
  邱船长最终决定,找三副谈谈,把老刘和他女儿的意思转告给三副,何况平时他和三副的关系非同一般。
  日期:2004-4-28 10:33:35
  56、二橱跳海
  船长和我把老刘的意思跟三副说了,三副犹豫了一会儿说:“斯妮确实漂亮,我很喜欢,但我不喜欢这地方。再说了,要跟人家争风吃醋的,说不定哪一天命都没了。”

  船长说:“那这件事情就再说吧,还有的是时间让你考虑再作决定。”
  三副的脸又红了。
  风雨停,天也晴了,船员弟兄们的心绪也好了起来。公司急令启航,大家只好把病体未愈的三副先留在岛上,待去路易港返航时再来接他,公司同意了船上的请求。
  今日在海上发生了一件让大家又气又好笑的事。
  从海口港上船接班的二厨与大厨为职责区分的事发生了争执。

  大橱说:“洗菜洗碗是二橱份内的事情。”
  二橱:“为什么就不能轮着洗,谁说这事就该我干!”
  大橱坚持说:“规定就这样,你服从就对了!再说了,大橱干的是大工,二橱干的是小工。你看建筑工地,大工、小工的工作分得很清。”
  二橱不服气地说:“这是哪门子规定!再说,规定也是人制定的,不合理的规定为什么就不能改?”
  见我过来,大橱拉往我说:“管事你告诉他,这洗菜洗碗的活是不是二橱的事!”
  我没有说话,只朝二橱点了点头。

  二橱找政委论理。政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刚上船可能有些不适应,情绪有些波动我也理解,不过洗菜洗碗是二厨份内的工作。”
  二厨很不服气:“你们这不明摆着欺负我是新来的嘛,厨房的分工哪能这么绝对,有时候可以把职责轮一轮,当官的还轮岗呢。”
  大橱说:“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可以到别的船上去干。”
  接着政委给二橱讲了好多道理:“在船上工作不要闹情绪,要学会调节自己的心态,大家配合起来才能把工作做好。”
  二橱回房蒙头睡了一阵,后来就不再见他的人影。

  午饭时有人问起:“怎么看不见二橱?”
  日期:2004-4-28 15:08:17
  (续56、二橱跳海)
  房间不见人,找遍船头、船尾和机舱,甚至货舱里都细看过,还是不见二厨的踪影,大家都非常着急,生怕出什么意外。船上假如真的少了个人,那是重大的生产事故。
  一时没有办法,大家只好坐在餐厅里商议如何处置此事。说到二厨平时爱说梦话,爱单独坐在右舷吹口琴,或是靠在舷上凝视黄昏落日,望着大海发呆……

  政委心里明白,大家离开中国已有好几个月了,大家的心绪有时特别烦躁,为一些分配上的小事也爱斤斤计较。政委和船长讨论过这类问题,认为一个人如果长期生活在小社会中,跟异性甚至连眼神和气味方面的交流都没有,只是在电视是或画上望梅止渴,在心理和行为上有反常也不足为奇。
  我匆匆跑来餐厅,说:“在二厨的床铺上发现他的外衣,皮带还系在裤上。”
  水手匆匆跑来告知:“右舷的救生圈少了一只。”
  船长脑中闪出反应:二厨此刻很可能在海上。船长把这种分析告诉大家,都认为有道理。无奈,船长只好下令转舵朝原航线返航,并注意海面搜索。
  返航航行是一件很累赘的事情,何况路易港有货在等我们,但生命毕竟是最值得重视的。船长说服了大副和有关人员,大家都很注意观察海面。海员几乎天天泡在大海,对大海却往往熟视无睹,一旦留神倒也见一些平时不注意的东西:海鸥的飞翔是顽皮和耍娇的模样,每一件海上漂流物甚至一根水草似乎都有一个沧桑的故事,飞鱼呈弧线在海面飞翔时银光闪闪,煞是轻盈洒脱,印度洋海水的墨黑与中国南海的湛蓝毕竟略有区别……

  “看,桔红色的救生圈!”水手小张的望远镜发现了目标,我接过他手中的望远镜朝他所指望去:果然看到桔红色的圈圈!
  二厨显然已看到船,但未必知道是自己的货轮,但见他张开双臂,一副大叫大喊的样子,看来他经过深刻体验之后终究还是不想与大海永永远远相伴。
  “定远”轮缓缓地靠近了二橱。
  花了半个多小时,大家把有气无力的二厨从大海中弄了上来。
  “为什么鲨鱼不把他吃掉?”

  “真是神经出了毛病!”有的船员骂开了。
  政委胸中也涌出一种恼怒,但不便发作,还是耐着性子安慰了二橱几句。
  二厨喃喃地说:“我今后再也不这么做了。”
  一向不乱说一句话的邱船长都不免发起了牢骚:“公司怎么会用这样的员工?”
  陈新民搭腔说:“只要花钱,小官大官都能买到,何况是船上的二橱!”

  政委瞪了陈新民一眼,大家也就不再议论二橱的事。
  一切就绪后,耽误了不少时间。船转向继续驶向毛里求斯的路易港。
  日期:2004-4-29 10:50:44
  57、路易港打斗
  二橱是自找倒霉,昨夜发高热,咳嗽不止,船上的药品都不顶用。
  船长和政委都来看过他。

  大橱把他在马达加斯加买的“非洲神油”送给二橱内服,没想到竟见奇效。
  事后,说起此事,二厨还感动得流下了泪,说了好些愧疚的话。
  相信他们今后会合作得很默契。
  我们的船到了毛里求斯的路易港。毛里求斯是个岛国,热带风光,岛上居民多为黑人,路易港是自由港,吞吐量不大,来往的货轮不是很多。
  岛上最大的特点是热带水果多,有榴莲、红牡丹、香蕉、菠箩、菠箩蜜……有好些水果叫不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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