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而出现在眼前的,却又是另一处场景。面前是一条冰冷而狭长的走廊,场面十分混乱,十来个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推着急救病床向她站的这端跑来,而跟在外围的、哭喊得声嘶力竭的年迈夫妇正是唐父唐母。虽然隔着大老远的距离,但她仿佛能听见病床上那人艰难痛苦的喘息声,一声一声,沉重而急迫,像一条无形的铁链一圈一圈捆在她的心头。
心里是剧烈的疼痛和抽搐,想要奔上前跟爸妈一起将他呼唤回来,却没有勇气迈出脚步,唯有眼泪汹涌决堤……
“爷,您看要不要再请一趟大夫?这位姑娘怎么满头大汗,醒都醒不过来。呀,爷,她在流眼泪!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把她给疼哭了?”小丫鬟伸着脑袋着急的观察着心韵的情况,见她被梦靥缠得死去活来心里大是同情。
辑全冷淡的扫一眼床头,道:“醒不过来是她的命,我已经救过她一次了。”
“可是她……”
“下去吧。”
丫鬟还想再说点什么,回头见到他那双更深雾重的眸子,便再也不敢开口了,最后无限同情的望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女,悄悄退了出去。
喝完半盏茶,他起身走到床前,见她秀眉紧蹙,眼角不断有晶莹的泪珠溢出。
“你不是春风得意、荣宠一身吗?梦里又有什么可怕可伤心的呢。”他嗓音低沉,却冷如寒冰。
没多久,她渐渐醒转,缓缓将眼睁开,于是,十三爷那张阴郁得足够冻结空气的脸便赫然立在跟前。
她虚弱道:“你……”
辑全转身走开,看她的最后一个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我直呼。”
心韵用她此刻尚不能高速运转的大脑费力的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于是半支起身子做行礼状:“奴婢该死,奴婢参见十三爷。”等了半天,不见他有回应的意思,便胀着胆子问:“十三爷,奴婢怎么会在这里啊?”
日期:2012-2-6 18:54:00
辑全喝一口茶,冷声回道:“你被囚在牢中晕了过去,我——”
“我知道了!”她突然一阵振奋,心想原来这个冷面人还是有颗热心肠的,“我记得我被一个无耻下流的变态关在一个黑漆嘛漆的破牢里,然后又被一个又笨又蠢的傻帽气得晕了过去,一定是他们把我送出去抢救的时候撞上十三爷你,然后你侠骨柔肠把我拦路救了下来。”
其实辑全被她这一段充满想象力的陈述愣了三愣,第一愣是为了她破口大骂的“无耻下流的变态”,他的手略微抖了两抖,压抑着想一剑结果她的冲动,沉声问:“什么是变态。”
心韵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半晌,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他不耐烦的斥道。
心韵朝他摆摆手,笑得就快胃痉挛,身子忽前忽后,真正是前仰后合,但在最后一次往下弯时,因为连日身体虚弱而导致重心不稳,终于乐极生悲,整个人头朝地脚朝上摔了下去。
心韵这厢疼得死去活来、哇哇大叫,而辑全只是用余光扫她一眼,仍旧自顾自的滤着茶面。等眼前不再忽转忽转的闪烁着金星的时候,她才能扶着床沿爬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圆桌旁坐下,本想抛几个白眼以示不满,略一斟酌还是算了,毕竟这位主子可不像十四爷他们。于是灌了两杯茶水后便佯装乖巧的同他解释:“这个‘变态’的意思呢,其实就是男人女人的意思,指代而已、指代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可人家既然抓了你,又怎么会把你送去抢救。”
“我看那个看管我的傻帽呢,其实也不是个坏人,只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他见我吐血的时候还很着急呢。”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说了,真正的凶手也不会真的想要我死,不然早就该动手了,干嘛还要把我囚禁起来,浪费粮食和地皮,简直多此一举。”
辑全冷笑一声,心想,要不是暗杀你的行动被十二哥得知,极力反对,你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暴尸荒野了。
日期:2012-2-6 20:32:00
(四十三)软禁
“那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把你拦路救下来的呢?”辑全执起杯盏,茶水已凉,他皱了皱眉头,重又放下。
“不然是怎样?”她偏着脑袋,“我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况且你救我也是情有可原。”
“怎么说。”
“你我虽算不得熟识,但也见过好几次面,而且……”她心虚的偷瞄他一眼,声音压得比老鼠还要低,“而且我们每次见面的时候还都有特别的事发生。”
“我跟你哪有什么特别的事。”十三冷冷的脱口而出,话一落音,脑海里便飞也似地闪过一连串画面:
那日,他前往宣王府探望跌落山崖的九哥,并奉上银饰做礼以贺他身体无恙,九哥却当场将贺礼转送给那个救他的贴身丫鬟。他未有多言,脸上漾开淡淡的笑,道:“既是送了九哥,它便由九哥做主,况且,”他再次目光灼灼的看向她,“方才说了,心韵姑娘于我有恩,如今九哥将挂饰转送给你,让我一物得赠两主,反倒是便宜了我。”
辑策大笑几声:“如此甚好。”
心韵愣头愣脑的收下那转赠之礼。
又如,皇帝设宴款待藩王那晚,她一袭水蓝长衫轻舞在金銮殿上,罗裙飞扬,飘带还从他脸颊滑过,像是女人纤纤玉手轻柔的抚过,妩媚不可言。
再如,那日在冷仙阁,她女扮男装和他们同桌饮酒,最后还朝着他把酒喷了个满脸。人生第一次,有人敢将他弄得那般狼狈。
见他本就绷着的脸变得越来越阴沉,猜是想起了那一日的“喷酒之仇”,心韵便赶紧想办法绕开话题:“所以说啰,看到一个与自己认识的人遭受迫害,谁都会拔刀相助的,十三爷你更不会例外了。”
辑全假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却暗暗骂道:把什么都想得那么理所当然,真是蠢货一个。
日期:2012-2-6 20:59:00
心韵见他赞同自己的分析,更是得瑟劲上来:“我还知道要杀我的凶手是谁。”
辑全抬起头看她,笑问:“哦?是谁?”
心韵喝一口茶,“是客居在我们宣王府北角阁楼的音佳姑娘。”
他脸上笑意顿时一僵,凝眉死死盯着她。
“那晚她一闯进我房间,屋子里立刻就盈满一种熟悉的香气,是兰香。当初九爷请她到茶楼,她一掀帘进来时也是浑身散发着这种香味,配上她美妙卓绝的琴声,当时令我印象十分深刻。后来她进府,我们又数次相见,对她的这种香气自然就更加熟悉了。”
他淡淡道:“女人都会用胭脂水粉,那个杀手如果用相同的品种也不足为奇。”
心韵摇摇头,神色十分肯定,“不会,那种香气很特别,跟周围很多女子用的香气全都不同,一般的胭脂水粉只会随着人的靠近而越来越浓烈,而她身上的那种,初闻时像是十分浓烈,而后却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幽幽的像是离人很远。”她顿了顿,“后来我被关在牢里之后又见过她一次,于是就更加确定了。”
辑全皱皱眉头:“为何?”
“虽然她乔装成年迈的婆婆,额头还有许多交错的刀疤,但那些都丝毫影响不了音佳姑娘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心韵傻笑几声,大半是庆幸,又还有一小半是自嘲,“正是因为美得太出众,每一处五官都那么精致无比,才会令人印象深刻。如果我是像她一样的杀手,大概就不会有人识得出了。”
他瞟她一眼,想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嘴上却装作不经意的问:“那你认为她为什么要杀你?”
心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想不大明白。
辑全稍稍舒展了眉头,试图误导她道:“听说她主动要求九哥收她做妾室,怕是因妒忌你而因爱生恨,才想把你除掉,以便能得到九哥的爱慕。”
心韵由他的话想起九爷对自己的情意,心下温软了片刻,而后若有所思道:“应该不是。若只是因为争风吃醋而起杀意,我绝不可能活到现在,从那日她到牢房对我的态度来看,她的确很讨厌我,恨不得一飞刀把我给了结了。而之所以有顾忌,可能是因为她和看管我的那个壮汉口中所提到的主人,也许他留着我有其它用处。”
日期:2012-2-6 21: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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