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心韵有一副伶牙俐齿,终于说服十四爷打消了阉人的念头,元承安在一旁装晕的心情也终于能释怀几分。十四走的时候是带着些怒气的,因无论怎样劝说,心韵始终都以不愿影响他和九哥的关系做借口,拒绝跟他离开。辑录着实不能理解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是不相信他,还是另有原因,总之实在叫人费解。但鉴于是分别数月后的第一次重逢,惊喜之情便能冲淡了其它不尽人意的消极情绪。他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重新遇见了,知道她安好的待在这里,那么来日方长,其它的一切事大可从长计议。走的时候,他轻轻握住她手,眉眼间的笑意如遍地拂过的春风雨露,极尽温柔而又让人难以招架,他霸道的说:“如今你已不是九哥的人,往后我便不必再顾虑,从现在开始,我要你的心里一点一点住进我的影子。” 折腾了一天,终于可以回房喘口气,她一如往常叫唤元承安进来伺候。奇怪的是他却极其反常,不但没有歪脖子瞪眼的怨声载道,更没有处处找茬对她这个主子冷嘲热讽。铺床,打水,搓毛巾,端茶漱口,放下床帘、帷幔,一系列动作进行得静默无声,时不时还会用一种颇为诡异的眼神自以为安全的偷瞄她,那感觉总结为四个字,就是“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叽叽。” 元承安没好气的白她一眼,继续整理床铺。心韵急性子道:“我说小安子,你虽做的是我贴身丫鬟的活,但我可从来没否认过你是个铮铮铁血男儿的事实哟,你再这么……这么……的,我就真要去叫十四爷阉了你。” 元承安把手上的绣枕往边上一扔,回头盯着她道:“真看不明白你究竟是个什么女人,要说你是个名门闺秀,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整天张牙舞爪、咋咋呼呼,全没有一丝正经女儿家的样子;要说你真只是个没名没份、市井里游荡的街坊丫头,又怎么会被王爷抓到府上来软禁,更不可能与十二爷、十四爷如此熟识。”他走上前,在她跟前来回晃悠,那眼神像是在研究一具不明古生物。“我如今屈身做了你的什么狗屁贴身丫鬟,早就生如同死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好歹也让我牺牲得明白些。”
日期:2012-2-18 22:28:00
心韵见他一脸陷入迷惘的神情,于是某种对于塑造自身神秘感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她得意道:“怎么,你真想知道?” 元承安看着她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实在不爽,但为求真相,便默默的忍了。
“我怕我说出来会吓到你哦!”她继续欠扁的得瑟着。
他常常百思不得其解,都说女人是祸水,容易让男人陷落在温柔乡,可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不但丝毫“祸”不到自己,反而就有让他恶狠狠捏紧拳头准备时刻爆发的本事。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她走到桌旁坐下,收了收笑意,道:“不过你要答应替我保密,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元承安见她难得有这么正经的神色,便也跟着认真起来,在她对面坐下,极其慎重的点了点头。
她总是需要有人和她一起分享这些或许好或许不好的事情,这样的际遇实在太过奇妙,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人倾诉。心韵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我是从很多很多年后穿越回来的。” 他皱皱眉头,问:“穿越?什么意思?” 心韵略微噘嘴想了想:“就是说,我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是从很久很久的未来通过某种途径跨越到这里来的,我其实是很多年后的人类。” 元承安同她对视良久,然后稍稍有些费解的问:“你来自未来?”
她严肃着一张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表示理解的回点了点头,低着头望着地面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心韵两步上前将他拉住,着急道:“你不相信啊?” “姑娘,”他把头向下偏成四十五度角,刚好是表达不满的姿势,“你是把我当傻子呢,还是你自己是疯子?穿越时空?呵,”他用一声相当夸张的冷笑来表达她编纂的故事是有多么不靠谱。“你怎么不编仙女下凡!”
心韵沮丧道:“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映,不过我说的是真的。” “那好,既然你来自于未来,必然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你倒是给我掐指算算,未来三日咱们弋国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日期:2012-2-19 21:56:00
(五十二)令箭荷花
心韵苦恼道:“你们这个时代不属于正史中的时代,历史中完全没有记录,我没办法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元承安:“那你有什么我们没有的特异功能吗?”
心韵:“未来的人也是人类啊,怎么会有特异功能啊。”
元承安:“那你带回了什么这个时代没有、来自于未来的物件吗?”
心韵:“除了发生在身体发肤之上的改变,其他任何东西都带不进另一个时空。”
元承安表示明白的点点头,问:“那请问你做为一个从未来穿越到现在的人类,你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她费力想了想,诚实的答道:“没有意义。”
他用拇指和食指将她拽住自己的手拎开,无不倒胃口的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麻烦你赶紧回到你的未来去。”说完,没好气的摔门而去。
这种事真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因为实在太缺乏实践论证,换个角度想想,要是自己还好端端的活在二十一世纪,谁要是忽然跳出来说他是从很多很多年前的古代穿越过来的,那么她应该是先会对他说:“哦是吗?那让我来送你回去吧。”然后打的将他送到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算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年少无知的小安子确实还达不到接受这种关乎宇宙逆转存亡的大秘密的程度。她吹灭油灯,不无遗憾的爬上了床。
过了没两日,十四爷又再次造访承王府,并带来了好几个箩筐的东西,大到衣装、首饰,小到糕点、梳妆用品和一些手工玩意儿,样样齐全,体贴入微。元承安在旁怂恿道:“简直是假一赔十的好男人,你还不抓紧机会嫁过去?”
心韵:“我就是嫁了,也要带着你陪嫁。”
元承安:“……我很恨你。”
四周不乏指手划脚围观看热闹的下人们,十四故意朗声对她说道:“我想承王府上该是什么都不缺的,十三哥也必然照顾得周全,只是你的习惯旁人不太了解,我也不愿麻烦主人家备这备那,便索性亲自送过来。”
心韵知他这话是故意说给辑全听的,一来未免他多心,二来也是在宣示主权,告诫十三的同时也让府里的下人产生顾忌,日后绝不敢怠慢于她,于是心里不免感动。
春风拂面,柔而软的触觉让人惬意得紧,鸟鸣花开,处处都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承王府最特别的地方,不在于它那些规规整整的对称建筑,而是花园里那成片成片、正开得风头无二的令箭荷花。心韵从没有见过如此姿态奇异而又不失高贵大气的植物,那种纯正的茜素红艳丽得像要滴出血来,花形硕大,类似睡莲,而花茎扁平呈披斜形,形似令箭,故得名叫令箭荷花。这些都是上次与十三爷在这里偶遇时闲聊听来的,他真是个很难摸透的人,连养的花都是这么诡秘的品种。十四望着四周海浪般层层叠叠的花色,禁不住感叹道:“这园子里种的花真是有十三哥的风格。”
心韵提起了兴趣,问:“你也认得这个品种?”
日期:2012-2-20 11:18:00
十四笑了笑:“令箭荷花,又名红孔雀,喜好温暖湿润和阳光充足的环境,多生长在南方。除了这种大红色之外,还有粉红、白、黄等多种颜色。”
“温暖?阳光?”她扁起嘴,“十三爷那么阴冷的人,一点都不像吧。”
辑录向前一步,弯身摘下一朵,微笑着递给她,道:“我说的不是花和人像,而是种花的求胜心理。这种花所依赖的是温暖湿润的环境,并且非常畏寒,可我们这里地处北方,恰恰就是又冷又干燥,按道理说是很难养活的。”他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而放眼望向周身的花海,语气里颇有敬佩之意:“他不甘于被这些所谓的自然规律所限制,非要同天斗。你看,地下那些厚实的黑土,在弋城是没有的,他一定是从邻城搬运过来,以优质肥沃的土壤来弥补湿度的不足。”
“它不是还畏寒吗?同时段的温度北方比南方要低很多呀。”
辑录指指远处屋落相连的地方:“承王府的花园原先是在那里的,而这里是招待来客歇息的一处别院,两年前忽然大兴土木改了格局,我当时还以为是十三哥要纳妾娶妻翻修新房呢。”
心韵仰头试了试,立刻被强烈的太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所以他是为了养活这些畏寒的令箭荷花,才大费周张的把花园迁到了全府光照条件最好的这里来。”
十四点点头:“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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