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尝了不少当地小吃,比如糯米糕、甜酒汤圆、红薯酸辣粉等,虽然卖相口味都略显粗糙,不比王城里的各式点心精致和花样百出,但胜在原汁原味,开胃顺口。夜市快走到尽头时,他们见到一个小摊前围满了群众,以为在卖什么稀奇玩意儿,便挤进去看个究竟。原来是老板在开设一种游戏,庄家与客人开赌,赌注为十文钱,有趣就有趣在赌博的方式并非买大买小或麻将牌九,而是“写数字”。参与的客人先交十文钱给老板即庄家,然后在纸上按顺序写下一至六百中的每一个数字,时间不定,但笔头不能出错。若客人能顺利写到六百,老板则任凭客人挑选一件摆在地上的物品,那里面有花瓶、绣品、陶瓷摆设、以及羊角梳一类的生活用品,价值比客人所出的十文钱都要高些;但若果客人中途写错,那么就什么也拿不走,且原先交的十文钱还要为老板所赚。
她心想,现代人砸飞镖换维尼熊的玩意儿都是千禧年之后才出现的,没想到这古人还挺有商业头脑。随即瞟了眼地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奖品,目光很快被一个锦盒所吸引,盒子方方正正,不算特别精致,盒盖向后翻开,一块雪白的方巾摊在里面,中间绣了一朵知名的花样,右上角绣着细小的竖排文字,只最后一句末尾的那个字放得尤其之大,便是她的名字:韵。
日期:2012-4-2 9:14:00
十四注意到她的神色,很快便了然于心,于是道:“我去向老板把那方巾买下来如何?”
心韵好笑的看看他:“人家那是非卖品,要挑战成功才能得到,你这样硬生生的用钱买下来岂不一点意思也没有。”
正说着,老板一声尖细的嗓门又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第十局又败,谢谢您的照顾,好走!”原来,方才他们来时已写到三百多的那位客人最终在四百零几时出现了笔误,以失败告终。心韵皱眉道:“当真有那么难?不过是写写数字么。”
十四笑笑,道:“生意人哪会做亏本生意?这种东西你看着简单,实际是有陷阱的,从一写到六百,既枯燥,又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时间一长脑子就会忍不住开小差,然后笔头上就会跟着出错。”
她点点头,又看一眼那块绣了“韵”字的方巾,一边转身向外挤,一边道:“无商不奸,从他们手里拿个东西还在很是不容易,咱们走吧。”说完身后并没有回应,等挤出人群后回头一看,怎么也寻不到他的身影,却听老板又拉长了尖嗓子叫道:“这位爷您坐好,马上给您上笔墨纸砚……第十一局开局!”
心韵再奋力挤回人群时,十四已经坐在摊前专注的埋头写数字。小摊破破烂烂,只一张狭窄的方桌和一个坐上去吱吱呀响的小板凳,他端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在那一方狭小的空间里更显挺拔。她站在侧面紧张的观看着,时不时会将目光从他手上移到面上,只见他眉头微蹙,脸色严肃,全神贯注的像在批阅什么重要文件。
随着一股安静的暖流从胸口流过,她心里又忍不住冒出一个之前出现过很多次念头,她想,如果她来到这个世界时第一个遇见的不是九爷,如果与之朝夕相处的人是十四爷,那么她之后爱上的那个人一定会是十四爷。
她以为自己想对了假设,可真正的故事却是,你既猜不中开头,也猜不中结尾。
随着他写下的数字越来越多,围观群众的情绪渐渐跟着高涨起来,在写过四百五十之后,大伙更是兴奋得起哄鼓掌。心韵急得手脚并用的要求大家保持安静,生怕外界的声音干扰到他,但事实上他却写得全神贯注,丝毫不被身后的一片嘈杂所影响。很快数字便写过了五百,她似乎比当事人还要紧张,甚至开始忍不住随众人一起开口数着他下一个要写的数字。眼看只差二十个数便要大功告成,下一个正要写五百八十时,老板忽然逆着众口大喊了一声:“五百八十一!”众人未及反应老板为何会突然出声高喊,悲剧便淬不及防的发生了——因为之前众人一直在跟随自己的节奏喊着下一个该写的数字,起先他尚能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写,后来觉得旁人喊的数字无一次出错,便渐渐放松了主动记忆,变为被动的按旁人喊的写。老板正是抓住这一点心理,临门踢了一脚,让他下意识的跟着写了一个错误的数字。
日期:2012-4-2 9:30:00
(七十六)笑谈今昔
心韵明白过来的第一秒便气冲冲上前同老板争吵,愤怒至极连骂一串粗话指责对方行为卑鄙。老板却漫不经心的撇嘴听着,等她骂完后油腔油调的回口道:“这位姑娘,我理解你为你的朋友可惜,但你可不能含血喷人啊。这比赛本就是考参赛者自身的心性和记忆力的,你说我故意喊错数字陷害他,那就证明他是在依靠别人的帮忙进行比赛,这可算是作弊啊!”
“你!”
“再说了,”他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模样,抱手道:“我只不过是一个看热闹的,爱喊什么都行,既然有人可以喊对的,那我就可以喊错的。不许别人出声影响你早的时候怎么不说!”
十四拽住蹦跶着要往前冲的她,笑道:“老板说的没错,只怪我横生惰性,想投机取巧。”
老板嘻嘻笑道:“这位公子说话中肯!”
十四不理他的奉承,又接着补了一句:“不然就算阿猫阿狗在旁边狂吠不止我也不会出错。”
老板听出来他是在暗骂自己,虽然恼怒,但又不能自个儿对号入座,于是憋气憋得面色通红。心韵看得好不痛快。
老板冷脸道:“今日生意不做了,各位看官有兴趣的明日再来!散了散了!”
十四不无遗憾的看一眼她相中的那块方巾,心韵看在眼里,劝道:“傻瓜,我只是见着上面有我的名字才多看了两眼罢了,你还当真以为我有多喜欢呢。”
他笑了笑,未做回答。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眼玄绍勋便勒着缰绳停在他们面前。他利落的从马背一跃而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递给十四道:“这是宣王快马加鞭命人送来的,想事城中出了什么急事,王爷请速速拆开查阅。”
辑录点点头,皱眉将信件取出,当场阅读起来。看信过程中,他的神情几度变化,其间还神色不明的抬起头扫了一眼她。玄绍勋等得着急,催道:“信上说了什么?是不是他们又在朝廷里搞什么猫腻了?”
十四没有回他,转过脸对心韵道:“九哥想向我要回你留给他的那封绝情信。”
提到九爷的名字,且又跟自己有关,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奇怪道:“信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是从秋月那里要来的,原先以为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你,便想着留个你的什么东西做念想。”
说完两人都有些羞涩,一时间不知再开口说什么。一旁原本心急火燎的玄绍勋弄清楚信中之事无关江山社稷、权谋之争,而只是为了眼前的女人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果然红颜就是祸水,十四爷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不说,如今还弄得一向看惯风月的九王爷也痴缠起来,真是个狐狸精。他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也不行主仆之礼,“嗖”的便翻身上马急策而去。
日期:2012-4-2 13:13:00
十四还仍有些尴尬,心韵则暗自担忧起来,难道九爷看出了她信中的端倪?这真是闹剧,该发现时未有动静,如今尘埃已定、心如止水了,他却又不肯放过了。就算是一场误会又如何,终归他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于是她抬头对十四道:“我同他之间的缘分早已了结,若生活中再出现彼此也只会多生事端,那封信还是请十四爷你帮我保管吧,若他问起,便说弄丢了。”
他留意了下她的神情,表面上洒脱自如,实际有些落寞失神,他假装没有察觉,道:“好,那我就回话给九哥,告诉他信已经找不到了。”
心韵点点头,想岔开这个令自己失落的话题,且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胆量,笑着问他道:“留着我写给别的男人的信,难道不会心里不舒服吗?”
十四有些意外,没料到她能如此平心静气的说起这个对于当事人来说通常都会有些禁忌的话题。他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问:“怎么,你现在对我倒是一点都不躲闪了,准备对我这满腔的情意破罐子破摔了?”
心韵好笑的白他一眼,道:“我知道你不会逼我。”
“哦,现在又成‘逼’了!原来我在你眼里是个恶霸。”他皱皱眉,假装介意的样子,见她立刻面露焦急之色忙着张嘴解释,他又笑起来:“好啦,逗你的。”
她撅起小嘴,翻白眼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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