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男孩—男生—男人大戏 崛起》
第23节

作者: 文坛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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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其实不用抓药,但傍晚我还是骑车去往了镇市场的方向——这天是我乐队器材赎期到期的日子,“到期不赎,即作绝卖”,明天我的那些宝贝就再也回不来了,我音乐梦想的大门就永远对我关闭了,我想去当年听到《中国人》的那家餐馆前做个祭奠。唉,餐馆还是这家春阳餐馆,歌还是那首歌,只是人已经不再属于音乐了。五年前我在这儿爆发了音乐的梦想,但五年后的今天,却要将她埋葬!整整五年——人生只不过是一个轮回,五年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时间单元,我扶着我的自行车久久立在夕阳中……

  天越来越黑,我终于开始往回走,天越来越黑。突然、我觉得人生毫无意义,活着没有意思,我的前面只不过是一条死胡同!我猛地刹住车,心砰砰狂跳,脊背渗出汗来……
  我每天傍晚都去小河边,在暮色中走来走去……
  五天后,我开始在村沙石厂装沙子。妈妈耳朵的出水病越来越严重了,毕竟我得像个男人。每天早上我都抬个大方头铁锹出门去,晚上脚步踉跄回家来。沙石厂那挖掘机“轰隆隆”的声音、分沙机里和传送带上小石子“哗啦啦”的声音、卡车进出来往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吵得人恶心呕吐。此时虽说已过了最热时节,但中午时分抬头擦汗间,那白花花的太阳还是让人头晕目眩,紫外线抽打着脊背火辣辣的!尽管如此,装满一大车也才得二十五元,一般为了赶时间都是两个人合装,紧张处让人至今想来都心有余悸!记得有次早上我想上个厕所,但直到下午两点才“实现理想”。湿沙沉得让人浑身绷紧才能送上去,不几天,我的手上就打满了泡,褐红褐红的,一碰就疼,狠狠心用针挑破时会淌出难闻的水来。每天傍晚当装完最后一车,我都一屁股坐在沙堆上像一盘散沙,回到家连饭都不想吃。

  但生活就是如此!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
  后来我就适应了,手掌上不起血泡了,起茧子,用针扎也没关系。与此同时,我也深切体验到了妈妈先前的彻骨劳累,更加感念她的蜡炬成灰,也进一步懂得了劳动的意义,是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学时学过的一首诗,到现在才读懂。
  日子就这样过着。
  天气转凉了,进入深秋。一天傍晚我像往常一样坐在铁锹柄上休息,工友们都回家去了。举目四望,大地上一切都谢幕了,远处山上一片焦红色,近处田野满是枯黄,河边小树林里的树都落了叶子,枝杈光秃秃的,样子滑稽,却让人笑不出来。我默默环顾着,暮色越来越沉,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村庄的静寂异常瓷实,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非常空旷。不经意间,阴风一起,周围“沙沙”作响,让人一阵毛骨悚然!空气中夹杂着的尘土往人鼻腔里挤。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这根本就不是我想呆的地方!我向往的是那个繁华文明的大都市,灯火辉煌、人潮涌动、车水马龙、美女如云……我多么想重新扑进她的怀抱!

  那晚回去后,我久久睡不着,尽管浑身困疼。深夜爬起来一照镜子,天呐!我成什么了?白净的脸庞变得赤红,手指粗糙而蜷缩,有些像树皮,再看看床头那身行头,皱皱巴巴、不时掉出沙粒——我已经是一位农民了!我彻夜睡不着觉,心里像揉进了沙子,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在沙堆里埋葬掉自己的青春!
  我希望我能生出新的希望!尽快!
  第二天休息时,我没和工友们打成一片,而是静静坐在一边。他们很少修边副,围凑在一起时随意坐在地上,不时有抽劣质香烟的人咳嗽几声扭头吐口痰。有时从车上下来两位司机,他们能搭讪几句竟会露出掩饰不住的笑。那一刻我脸上一阵阵发热,心里比那沙子还沉!我不是看不起他们,我就出生在这个地方,只是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我希望能像叔叔那样远走高飞,我的偶像就是刘德华,一代天皇巨星,那么我不能在这里默默无闻下去,不能!

  日期:2010-09-15 13:12:58
  突然“自考”两个字在我心里电光石火,我何不参加自考呢?既可拿文凭又不影响赚钱养家,自考也是国家承认的,爸爸以前就参加过,对!就参加自考,通过自考远走高飞,让我们系那些把我上榜的傻X们看看,离开学校老子照样“金榜题名”,砸了你们的“金子招牌”又能怎么样?老子照样是金子!不自然间,我又想到了余叔曾骂我和妈妈说:“像你们这样的穷货,借了以后拿啥还?还上什么大学!”哼!我一定要参加自考,一定要在这所没有围墙的大学里自学成才,我他妈不用上大学就比上大学的人牛!我一下子面朝小河跪在了沙堆上,双手握拳:“小河啊,请给我力量!”——爸爸以前就参加过汉语言文学的自考,我知道每年报两次,每次可报四门,那么我考三次,也就是说一年半之后,我就可将这个专业的十二门全部搞定,也即当小芝和友桥们毕业时我也就可以“毕业”了,靠,多爽!而且!在友桥的影响下我早已对文学大大来电了,啊!我激动得受不了了,跳起来搬起石头砸起来,险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扛起铁锹一趟子跑回了家。

  推开门我大声道:“爸、妈,我要考自考,自学成才,远走高飞!”爸爸眼里立马像我刚才砸石头般冒出了火花,当即就要给我开列书单,并传授自考心得——当然不是怎样作弊。妈妈也从这个屋里转到那个屋里,从那个屋里转到这个屋里,最后才想起来给我炸了一根麻花,煮了两个鸡蛋。后来的日子里,只要我学习,妈妈的脚步就特别特别轻!

  自考,它不是自动考试,还是得学,那么这个学首先就得有教材,那么这个教材我还不能买——既然吃了妈妈的鸡蛋,我就要实行“借鸡下蛋”。这是个浩大的工程,是借书领域的三峡大坝,就算是最先报的四门也是黄河小浪底。因此我耳朵放得比驴耳朵还长,只要打听到哪位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参加过或正在参加相关方面的考试,我就将脸一抹揣进裤兜里去无事不登三宝殿,耳边风声呼呼,乍一听像恐龙放屁,总之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东跑西颠,我成了我们小镇上的阿甘。实在“取经无果”之际,我就翻出爸爸十七年前看过的版本,对自己道:“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

  书找得差不多时,我就赶紧开始向梦想发起冲击。每天傍晚装完沙铁锹往墙边一立,三下五除二吃过饭,我就在台灯下埋头读起来,常常是“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当然有时就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人在苦的时候并不觉得苦,直到后面想起来时才觉得苦。
  冬天来了,工厂停工后我回到了家,这看上去对我有好处,可以全心学习,再也不用在河滩寒风中瑟瑟发抖了,实则不然,我开始在心里的寒风中更加瑟瑟发抖!年关将近,正是大量用钱的时候,而我们家却断了收入,因此眼睁睁看着家家户户大包小包置办年货,而我们家却要连唯一的一口猪都全部卖掉的时候,那种心情用任何语言表达都是苍白的!

  大年三十,整个村庄焕然一新、喜气洋洋,小孩子们早早穿上五颜六色的新衣服飞到街上我型我秀,大人们也笑呵呵地忙着大红灯笼高高挂,而我们家却什么也没有!一咬牙间我也买几个大大的烫金“福”字和几挂鞭炮,贴上去后我和弟弟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把窗户擦得光光亮亮,靠,我们再穷,年还是要过。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包起了饺子,同时开始享用精神大餐——春晚。我们家虽也在小屋里包饺子,但总感觉凄清,想去年我们家是何等欢乐欢乐中国年,光烟花屑就在院子里铺了一层,但如今爷爷没了,爸爸病了,妈妈憔悴了,弟弟瘦了。短短一年,沧海桑田!不知可怜的爷爷在天堂过得还好吗?弟弟确实瘦了,脖子后面的筋在灯光下一跳一跳的,让人隐忍。再加上那台亲戚淘汰下来的电视机也不争气,老是把朱军的脸拉成李咏的。整点一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气氛达到高丨潮丨,外面烟花响彻云霄,映红了天空,抬头望时,我发现弟弟眼角在闪动。不过也说句实话,这如果是在小时候,我们还不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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