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心思多，是眼光毒。你想想，当灯泡的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一天要和多少人打交道？这么多年过去如果还不懂看人，那她就好死了。”
　　“你死不了，你长命百岁。”
　　她媚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承你吉言。”
　　日期：2011-03-13　10:12:27
　　“后来呢？你不当灯泡干什么去了？”
　　“打工呗。”
　　“你看看你，像个给人打工的人吗？”

　　“那是此一时彼一时。我第一个打工的地方是家火锅店，在西关什字，现在还开着，老板娘长得好模样，有点像《渴望》里的刘慧芳。我进去时她说包吃包住一个月一百块，但半年才给一次钱。”
　　“可以啊。比我以前压车强多了，你还有固定工资，我纯粹就是看天吃饭。”
　　她对此颇为不以为然。“可以个屁。包吃包住是没错，但吃是客人剩下的，住就在店里，她把桌子凳子拼起来就让我们睡在上面，真聪明啊。连守夜的都省了。但是根哥，就这样我都干下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弹着脑袋，灵机一动。“嗯，是不是那边上有家书店。”
　　她夸完我聪明又说：“我有许多书都是在那看的，美中不足的是，书多是多了但时间没了，我一天十几个小时下来累得和狗一样，人一停下来就软了，沾在哪睡哪。”

　　我笑话她。“现在你找了份好职业，有钱有时间，怎么就没见你再看书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说出来吓死你，我最近准备报成人高考，厉害吧？”
　　理想才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真实本质。我至此对孔雀另眼相看。她接着说：“我干了半年，可怜兮兮的找老板娘要我的六百块，她还没听完就直接就把我赶了出来，我那时连身份证都没有，找谁要说法去？在后门一顿哭骂也就是博博路人的同情，捎带着一石头打坏了她一块玻璃也是给自己出了口小气，又解决不了实质性的问题，人家根本就不和你吵，一个电话直接报警，你就跑的比兔子还快。冷静下来想想，不干也就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又是哪一门子的爷了，就算是，也是爷奶。”
　　她白了我一眼。“不是比方吗，不这样说话不生动，就像是女人一样，干巴巴的你能喜欢吗？”
　　“不喜欢。”
　　“那不就得了。我马上换了一家，但天下乌鸦一般黑，嗯，应该是天下奸商一般黑，情况和第一次差不多，受了气不说，到了最后还是一分钱没有。根哥说真的，我当时年纪小了点，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对社会很绝望。”
　　“现在不绝望了。”

　　她使劲的唆了唆棒棒糖。“不绝望了。后来我发现比我绝望的人多了。我现在的口号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绝望去吧。”
　　我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她在我大腿上捶了一下。“不准笑，又笑了。”
　　我揉揉脸说：“一是不让女人哭，二是不让男人笑，这些事干着太缺德。”
　　“女子无德便是财，缺德就缺德吧。根哥，我第二次吃了亏姐妹们都知道，她们劝我算了，让我别在外面晃荡还是回去乖乖当灯泡吧，反正谁欺负不是欺负，都是欺负了还不如被欺负个来钱快的。我不去，我绝望是绝望，但我还打算给自己一次机会，找个借口就是再给社会一次机会。”
　　“那社会给你机会了吗？”
　　她摇了摇头。“这还用问，当然没有，如果社会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相信以我的境界，再苦再难也与灯泡无缘。”
　　“我觉得社会还是不要给你机会的好，不然我们就不会认识了。”
　　她笑得花枝乱颤，揉着太阳穴说：“也对。后来我去给人家当保姆，刚开始还不错，男主人还是个知识分子，小眼镜戴着脸型有点像你。他借我书看，还教了我不少道理。说实话，我那时崇拜他，不久他就把我的锅砸了，然后他家的母老虎发现把我打了出来。嘿嘿，受欺负的人是我，看把他委屈的，说来说去到最后反而成我错了。我那时想啊，这样活着跟当灯泡比到底谁更贱？”

　　“就这样你坚持不住了？”
　　“嗯。我坚持了一次，坚持了两次，坚持了三次，如果我能再坚持一次，很可能我就伟大了。根哥，我觉得很多伟大的人都是这样坚持出来的，而且多数要达到四次或四次以上。但我那时还不到十六岁，我想伟大但实在伟大不了。根哥，我刚才说要你答应我两件事，一件是不准笑，另一件其实是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吧。”
　　“我就是想问问你，我走这条路错了吗？”
　　“你……你没错。”
　　她突然之间泪光闪闪。“如果我没错，那是社会错了吗？”
　　我点起根烟一吸到底。“社会也没错。”

　　“我没错，社会没错，那到底是谁错了？”
　　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日期：2011-03-16　16:56:56
　　她揉揉眼睛。“算了，不想这些闹心事了。”把信封拿出来又推到我面前说：“根哥，你还是拿上吧，按规矩这是三层，是我孝敬你的。”
　　我看着面前的皮肉钱异常反感。“拿回去，我又不是你爹，用不着你孝敬。”
　　她细细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嘴巴突然一瘪，鼻子抽抽，要哭了。手在桌下轻轻的摩擦着我的大腿，看了尕万一眼，趴在我耳边小声说：“根哥，我刚做了体检，真的干净的很。你把我要了好不好？我到包厢里等你好不好？”
　　我稍微把脸偏偏，在桌下坚定不移的把她的手拿开，以前我不想搞她，现在听完了这个故事更加不想搞她，我说：“你要是还想坐在这，就老实点。”
　　她把嘴里的糖丢到了烟灰缸里，和先前的一根摞在了一起。“我哪点不老实了？一不偷二不抢，一心为了国和党；不占地不建房，工作只凭一张床；有噪音无污染，自带设备搞生产……”我打断她说：“还挺光荣的。”

　　她笑眯眯的说：“根哥，我是什么血型你知道吗？”
　　我故意说道：“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是B——型？”
　　她也不生气，听出了我言外之意，还给我解释说：“我不是B——型，我是O型，O型血的人天生都有种奉献精神，不然为啥别人给我输不了血，我给谁都能输呢？”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歪理邪说，如此一来，O型血的姑娘们岂不都成了做灯泡的坯子。“挺有道理，你这样一说我还真觉得你不是差一点伟大，是挺伟大的。”
　　她的眼神又向包厢瞟了瞟，继续引诱着我。“去不去吗？去吧，我给你做个全套，保证让你舒服。”

　　对于混混来说，送上门的女人没有推出去的道理。但我一是有了方韶华，二是因为我爱方韶华，三就是我怕方韶华。一个人对于爱情的态度就是他对于人生的态度。所以我还是坚持我的立场，直到成为高尚的情操。想到这，我觉得我那这话作为借口有点龌蹉，其实我的下身已经起了反应，血液中已能感到荷尔蒙缓缓的流动，现在给我一张床，闹一热就能把他干翻了，但我和孔雀之间确实隔了一层东西，她的给予很澎湃，过于热烈的东西我就怕挥之不去，于是我强压着欲火说：“不去。”

　　她继续挑逗着我。“我听说嫂子跑了几天了，你不想啊？”
　　一说起这件事我就火大，要不是她那天挽着我的手臂，我怎么天天靠右手度日。我说道：“还不是因为你。”
　　她还在跟我装委屈。“我怎么了我？”
　　“你嫂子她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