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街是这座城市最老的一条街，前几年政府出资对这里进行了保护性改造，然后将改造后的民房以不菲的价格出售。
　　民主街七十七号是民主医院，边上是一条很悠长的小弄堂，过小弄堂的门牌号已经是八十一号。七十八就在小弄堂深处的一条河边，小河边一共有三幢清水墙的老式别墅，分别是七十八号、七十九号、八十号。七十八号在左手第一幢，高墙大院，古色古香，一看就像是旧时代的官宦宅第。
　　由于是事先预约好的，所以一等我们敲门，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娇小，浓妆艳抹的小姑娘。

　　大家寒暄了几句，我们进了门，经过一个用青砖铺设的略显潮湿的小院落，便是落地长格子大门，大门敞开着，四周全用木板装饰，中堂是上等红木的明式家具。贝小宁好像被吸引住了，背着手不停地东张西望。开门的小姑娘安顿好我们，边一路喊着石凯的名字往里走去。
　　一会儿，一个脸圆墩墩的，身体也圆墩墩的小伙子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他揉着脸招呼着递烟，我发现他的眼睛血红。吴磊礼貌地拒绝着问道：“你是石凯？”
　　这个圆墩撴的小伙子提了提裤子，点点头。这时，小姑娘跟了出来，石凯对她挥挥手说：“我们有事，你先到里面去呆着。”然后指着她的背影介绍说：“保姆！”
　　“阿鸿，你怎么也来了？”石凯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吴磊插嘴道：“他现在暂时借给我们用了。”

　　石凯一拍我肩膀说：“长出息啦，阿鸿！”
　　我被他调侃得有些尴尬。
　　“这宅子不错！”吴磊错开了话题，指着门前的院落说，“独门独院的，都快成文物了！”
　　石凯抽着烟，点了点头。
　　“价格一定不菲吧？”贝小宁坐下问道。

　　“一般，一般，还是在老头子手里买的，具体什么价格我也不清楚了，反正凑合着住吧。”石凯的眼睛在贝小宁身上转了几圈说。
　　“凯凯，牛奶热好了，鸡蛋也煮好了，现在要不要吃？”里面传出了刚才那个小姑娘的声音。
　　石凯在中堂右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掏出香烟“啪”地点上，然后转过身子喊道：“你烦死了，没看见我有朋友在吗？待会再说！”
　　看情形石凯和这个保姆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
　　日期：2011-4-14 8:23:00

　　吴磊站起来说：“你还没吃早饭，要不你先吃吧，我们待会再来？”
　　石凯站起来阻止道：“哥哥哎，没事的，凌晨三点吃的夜宵，现在还没消化呢，你坐，坐！”
　　吴磊坐下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石凯又站了起来，走到吴磊面前，再次递上中华烟，说：“哥哥哟，客气什么，来！先把烟点上！”
　　吴磊推辞了一会，也就点上了。
　　烟还没吸到一半，石凯就又重新点上一根。
　　“砰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石凯歪过头朝里面喊道：“喇叭花，有人敲门，快出去开啊！”

　　那个被称为喇叭花的女佣红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门被打开，李永忠风风火火闯进了门，看样子他对这里已经很熟了。
　　李永忠抬头发现了我们，我迟疑了一会，尴尬地笑笑，退了出去。石凯站起来，抱拳对我们说：“各位哥哥，姐姐，我去去就来！”说罢，一路朝大门口走去。
　　石凯半个身子骑在门框上，一只手扶着大门，和外面的李永忠嘀咕着什么。
　　吴磊掐掉烟蒂，问我道：“那人好像在你们公司见过？”
　　我点点头说：“我们公司拆迁部经理。”
　　此时，石凯一路小跑进来，双手合十连连说道：“对不起，公司有些事要我下午去一趟，名义上我还是正大拆迁公司的总经理，其实我什么事都懒得管，无为而治，无为而治嘛。”石凯说着，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我发现石凯真有些不着调，寿头寿脑的！
　　“看情形那人对你很尊敬，对这里也熟！”可能见石凯有些“嫩”，吴磊放出了一只钩子。
　　“你也看出来了，呵呵！”石凯坐下，点上烟说，“在公司名义上他是我部下，实际上他是我姨夫，老长辈哟！”
　　“你姨夫？”我惊奇地叫出声来。
　　石凯很得意地笑笑，说：“公司一般人都不知道，一般人我也不告诉他！”
　　“嫡亲的吗？”贝小宁插嘴问道。

　　“姐姐哟，你问得好没道理哟，不是嫡亲的，还是干姨夫不成？”石凯搓着手说道。
　　“那他老婆和你妈是亲姐妹？”贝小宁边记录边问道。
　　“姐姐真是聪明，中国人的辈分是很难让人搞清楚的。”石凯嬉笑着说。
　　“姐姐，关于辈分的事，我让你来个脑筋急转弯，说马路左边有个人，管马路右边的人叫儿子，而马路右边的人说马路左边的人不是我爹！那马路左边的人是什么身份？”石凯的眼睛眯成了花。
　　看见小女孩就像个白痴！我心里骂道。
　　吴磊在一边冷笑，贝小宁看了看我。我咳嗽道：“不是他爹，那就是他妈呗！”

　　贝小宁略顿了一会，突然笑道：“看看，这么弱智的问题，我还没回答，就被人抢答了！”
　　石凯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我说：“阿鸿，谁让你说的？难道说这位姐姐还没有你聪明？多事！”
　　石凯冲我说完，对着贝小宁说：“这个不算，我再说一个！保准难住你！”
　　吴磊轻轻敲了敲桌子说：“石凯，今天我们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来的，希望你在回答我们问题的时候，有一说一，不要脑筋急转弯。”
　　“我家老头子的事？”石凯显得有些惊奇问道，“他还没回公司？”

　　吴磊侧头看了我一眼。我轻轻咳嗽一下说：“石总，董事长还没有回来。”
　　石凯摇摇头笑道：“这个老家伙，以为自己很年轻，还玩乐不思蜀！”
　　贝小宁抬头看了看他说道：“石凯，你怎么这么说你父亲？”
　　石凯掏出中华烟点上，看着贝小宁道：“这位姐姐不清楚，我的这个老爸，人老心不老，‘夕阳红’了好几次了。”
　　日期：2011-4-14 9:15:00

　　贝小宁“扑簌”笑出声来。吴磊和我看了看贝小宁，贝小宁抬起笔，指指石凯。
　　石凯歪着头，吐着烟说：“都快六十的人啦，还跟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结婚，这不是‘夕阳红’吗？当然，这个姓谢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成了‘拆迁办’了，纯粹一台‘家庭粉碎机’！”
　　吴磊摇摇头，贝小宁将笔咬在嘴里，似乎听得很出神。
　　石凯一会喷着烟，一会儿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吴磊用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地敲着桌子，问道：“石凯，你父亲离开之前跟你有过交代吗？”
　　石凯轻轻叹了口气，说：“交代什么？自从他和姓谢的结婚后，我们基本就没有什么来往。”

　　看来石凯对他父亲和谢小莉的结婚一直耿耿于怀。
　　吴磊看了看贝小宁。贝小宁问道：“石凯，难道你一直没跟你父亲有过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