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到飞天小区22号楼2门202室来一趟,好吗?
落款依然是:陌生的朋友。
响马站在那里,左思右想:n已经去上班了,这纸条是谁塞进来的呢?
最后,响马又去了。
他有一种希冀:这个人既然三番五次地邀请自己,一定有情况,也许,她就是知道谜底的人。
他又来到那栋楼的背后,走进去,经过一段幽暗的窄仄的楼梯,站在202室的门前,深呼吸,然后用手揿门铃。
没有人。
响马一直在揿,一直没有人开门。
他用拳头擂门板,可还是不见人出来。
这是一个空房子。
他的心中又增加了一种恐惧,快步走出来。
他没有回家,来到了小区的花园里,静坐。他要让太阳晒一晒他惊恐的心。
一只蜻蜓在无声地飞。几条金鱼在池塘里无声地游。一只甲壳虫在鹅卵石小路上无声地爬。
他一直想了很久,仍然没有产生破译恐怖的灵感。天快黑的时候,他沮丧地回家了。n快回来了。
●同丨居丨
天黑了,n还没有回来。也许她正在路上。
响马又一次躲在窗子后,观察对面的楼房。
那楼房的窗子稀稀拉拉亮着灯。而那个202室一直黑着,它旁边的几扇窗也都黑着……
n回来后,响马掩饰着眼里的隔阂,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啊,路上塞车。”
“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也吃了。”
n坐在响马身旁,讲她们公司白天发生的一些事,比如,张经理签了一张订单,60万元……她问响马:“你知道是人民币还是美金?”
响马才不关心这些。他问:“你姐姐他们最近回不回来?”
“我姐姐?”
“就是阿2两口子啊。”
“噢,其实那不是我姐姐。”
响马愣住了。
“我们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很谈得来,就认了姐妹。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一直没联系。”
响马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本来他想让阿2捅破这层窗纸,看来只有自己动手了。
“n,我想对你说个秘密……”
“你最近怎么总是神叨叨的?又有什么秘密?藏宝图?神灯?芝麻开门?”
“你别胡闹。我想,我说出来你会受不住……”
“跟我有关系呀?”
“是的,跟你我都有关系。”
“那你别说了。”n的脸色冷下来。
“为什么?”
n突然笑了笑。
“你怎么了?”
“我知道。”
“你知道?”
“一年前,医生说我只能活半年。你为了让我得到一点爱,得到一点温暖,假装和我相爱。为此,你女朋友还抛弃了你。”
响马傻了。
停了停,她又说:“我也知道你有很多性伙伴。”
响马低下头去。
n叹口气,继续说:“这一年我得到了很多欢乐,我下辈子都不会忘记!……谢谢你,响马。我知道你不会和我结婚,当然我也不会和你结婚,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 说到这里,n的眼睛有点湿。
响马的眼睛也有点湿。
静默了一阵子,n问:“响马,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死吗?”
响马摇摇头。
n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响马一下抱紧了她。她也抱紧了响马。
“n,好好活着,我们都好好活着。”响马重重地说。有两串泪珠掉在他的手上,凉得像窗外的月亮。
日期:2006-1-10 17:56:00
这一夜,响马跟n相拥而眠。
n一句话都不说,像小猫一样乖顺,静谧。
响马沉浸在温柔富贵乡,几乎忘记了夜里即将要发生的……
半夜,他被什么东西碰醒了。他微微睁眼一看,心一抖——房间里亮着夜灯,那光很暗淡。n不见了。
她去厕所了?
响马不敢妄动。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卫生间有动静,他认定她就在卫生间。可是,又过了半天,仍然不见她回来。
她在干什么?
她怎么对响马一直隐瞒她的秘密了如指掌?
她怎么知道那一天b藏在他家里?
响马光着脚轻轻走出去,看见卫生间亮着淡淡的光。这时候,他已经预感到了一个恐怖的景象……
他几乎没有一点声息地走过去,通过门缝朝里看,头发都竖起来了——n穿戴整齐,立在梳妆镜前,对着镜子化妆!
此时,她正在涂口红。她的眼睛画上了黑黑的眼影,特别吓人。
她的嘴本来挺大,现在她把它画得很小很小,上面一点,下面一点,很夸张,在苍白的脸上如同一颗红豆,红得像血,很像满清宫廷里的妃子。
然后,她慢慢慢慢慢慢走出来。
响马一下就闪开了。
他看着她直挺挺地朝外面走去。
难道真是她?
响马的心狠狠一酸,接着就充满了巨大的惊恐。
n走出房门之后,响马按捺住狂烈的心跳,也慢慢慢慢慢慢地走到门口,通过门缝,他看见n一直走向小区外。
这时候,响马已经肯定她就是那个梦中的恐怖女人了!
那个新来的保安还在打瞌睡。
n终于走过小区大门,朝那片荒草地的深处走去……
在纸灯笼的白色光晕中,有一些不眠的飞虫在无声地舞动。有一条黑猫像幽灵一样一闪而过,草深不知处。
响马实在不敢跟她走出去,走向那黑暗无边的荒草地。他惊惶地反过身,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躺在床上,等待她回来。
四周一片死寂。响马突然想:我是不是在做梦?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钻心地疼。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响马听见一声很轻很轻的门响。他一动不敢动,耳朵张得像簸箕一样大,捕捉着来自n脚下的声音。
她没有直接走进卧室,而是走进了卫生间,用清水冲洗脸面,她冲了很久很久,好像要把脸上的那层皮褪掉。
她不是人!
她早死了!
终于,水龙头停了,他听见n走过来。
尽管她蹑手蹑脚,几乎没有弄出一点声音,但响马还是听到了。他急忙闭上双眼,尽可能地放松,眼皮呈现出熟睡的安详。
她走进卧室,站在响马的头上,纹丝不动地注视他。
虽然隔着眼皮,可是响马能察觉到那条高高的黑影笼罩了他。他甚至闻到了她身上荒草的气息。
她在跟他对峙。
她要考验响马到底睡没睡着。
响马尽量让自己的鼻息自然,舒畅,不让对方察觉出做作来。他的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咳嗽啊。
他知道,一个醒着的人和一个睡着的人咳嗽是不一样的,一个伪装睡着的人如果咳嗽最容易露出破绽。
他越不想让自己咳嗽,嗓子越痒痒。他压制着自己。他惊恐至极,痛苦至极。
终于,那个黑影慢慢慢慢慢慢脱了衣服,轻轻躺在了他的身边。她的身体很凉。
响马一直坚持着那种不属于他的鼻息声,直到听见n轻微的鼾声。
她睡着了。
她睡着了?
响马不敢相信,继续伪装。
他终于憋不住了,在他要咳嗽出来之前的那一刹那,他翻了一个身作为前奏,然后咳嗽起来。憋得太久了,他咳嗽的声音很突兀,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感到n抖了一下,她的鼾声戛然而止。
她伸过凉凉的手拍了拍响马的背,叫了声:“响马!响马!”
响马假装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醒醒!”
响马睁看眼,看见n在月光中看着他,她的脸很阴暗。
她说:“响马,我害怕……”
她的虚伪让响马愤怒,他冷笑了一下,说:“n,我们可以打开灯说话吗?”
“可以啊。”她说。
响马一骨碌坐起来,把灯打开,然后站在地上,靠近房门。
n也围着毯子坐起来。
她被灯光刺激得眯着眼睛。这时候,谁都不会把她跟刚才那个可怕的影子联系在一起。
“n,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对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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