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是人!多半是借路的亡魂!”
那些人影各个行色匆匆,步履如飞,转眼走到桥下,消失在浓重的夜雾之中,细细数来,竟然有十几人之多。
“没了?哪儿去了?”杜工的眼睛显然无法捕捉到这样迅捷的速度,从掩体后跳将出来,手搭凉棚,四处打望。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回到了老家!”那行人走过之后,桥上的雾气在夜风中慢慢消散,石桥渐渐显现在月色之中。
“怎么跑这么快?都没给我发挥的余地!”杜工两手叉腰,雄赳赳气昂昂的指天叫阵。看来普天之下,胆小鬼的通病就是马后炮!
“喂!我们过去看看桥上有什么?”眼见周围恢复了平静,我的勇气随之大增。方才那惊鸿一瞥虽然短暂,却已经令我确定,那残破而腐朽的桥栏中,必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过去就过去!我也正想过去看看!”难得这位英勇的工程师也出声附和。
于是我们两人从雪堆里爬出来,一前一后的走上石桥,磁针已恢复正常,再也指望不上,凭着那短暂的记忆,我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那根破烂的桥栏。
那段桥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连一丝黑气也无,虽然残破不堪,却在静谧的月色中,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泽。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看错了?”我依旧贼心不死,伸手顺着石柱上宽大的裂缝摸去。
“要是没什么咱们赶快回去吧!”杜工在身后不停的催促我,“明天白天再过来,大晚上的也看不清!”
“等等,一下就好!”挖出裂缝里的石屑及泥灰,我已经摸到了一个木制的东西,触手温暖而坚硬,感觉非常的奇怪。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这块木头怎么会有人类的温度?
念及此处,我急忙抽出手,去背包里拿工具。哪知这一抽却不要紧,手指像是卡在了石柱中,居然纹丝不动。
最可怕的是,一个冰冷而黏腻的东西,渐渐缠上手臂,宛如一条蜿蜒的蛇。
我顿时浑身一凛,小心翼翼的探头向桥栏后看去。
只见漆黑的夜色中,清冷的夜风里,正有一只腐烂腥臭的半截断手,紧紧的抓在我的手腕上。
“啊啊啊——”我再也按捺不住恐惧,失声尖叫,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紧接着迅速的掏出随身携带的香灰往桥下撒去。
或许是畏惧飞扬的灰絮,那只手立刻松开了我,桥下传来了“嗤”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跌落在雪地里。
“哇,你要吓死人吗?”旁边看热闹的杜工吓得尖叫连连,“突然来这么一嗓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没事,我们快走!”我急忙一把拉起他,撒腿就跑,转眼就把那座石桥远远甩到身后。
然而无论我怎么逃,仍有一缕如丝如絮的目光,紧紧粘在我的背上。似乎在那冰封的河床上,寒冷的积雪中,正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乱花飞雪之中,目送我们渐渐远去。
回去之后,我立刻被病魔击倒,不幸跟我一起倒下的还有倒霉的杜工。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他躺在隔壁的房间,没命的叫唤,听那嗓门的嘹亮程度,似乎暂时不用为他担忧。
“呆娃啊!你怎么又去了那座桥呦?”此时晨光普照,新的一天来临,不过与晨光一起来临的还有昨日为我念经的老婆婆。
“嘿嘿,临阵脱逃一向不是我的风格!”我烧得迷迷糊糊,费力的对她扯出一个笑容,“婆婆,你昨天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呦?什么事哦?”老婆婆嘴角一咧,朝我露出个黄灿灿的微笑,恍如肝癌晚期,“小孩子不要知道那么多!”
“我就是想问问,过去,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
“嘿嘿嘿,大事呦,好像是发生过!只是那事情发生的时候,连婆婆我都没有出生呦!”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褶子都凝固着严肃,面带忧虑,沉默的望向窗外。
空气中浮动着压抑的气氛,眼见一个沉寂了多年的秘密呼之欲出。
然而就在这时,空旷的走廊上突然回荡起一个凄凉惨淡的哀嚎:“待到雾桥拆除时——,家祭无忘告乃翁啊——”
日期:2007-8-8 12:55:00
9、而在那木盒现身的一瞬,桥上的突然变得雾气沼沼,连近在咫尺的景物都看不清。
“分子,快拿那个盒子!”我一把扔下榔头,大声朝分子喊。
“啊?为什么要我拿?”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浓雾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呆立在原地。
“因为只有你才能拿啊!”
分子听我这么一说,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古旧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双手用力,把它从桥栏中拽了出来。
黄布在她的手中碎成一缕一缕,分子呆呆的望着手中的木盒,似乎想起了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在那截断掉的桥栏后,伸出了一只半截的断手,渐渐的一个人的头也显露出来。
那是个浑身湿淋淋的女人,面孔浮肿,五官扭曲,好像在水里泡了很久。
“滚!”眼见她朝我的方向扑来,我掏出一张纸符就往她伸出的手上贴去。
女人惨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转眼就消失在浓浓的雾气之中。
我吓得浑身冷汗,拉着分子的手便往桥下冲去。没有想到这个守护的灵体这么好解决,不过也许是因为那个抱着盒子的并不是我,不然一定会被它吸走阳寿。
浓浓夜雾中,我拉着分子在桥梁上狂奔,眼见河岸就在眼前,胜利即将在望。
我刚刚要高声喝彩,就见浓雾中走过来一行急匆匆赶路的人影。
“陈子绡,他、他们是谁?”连万年大近视分子同学都看到了,可见危险已然迫在眉睫。
“不要出声,快点躲起来!”我伸手把分子往旁边一推,自己就蹲在了石头桥栏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夜色深沉,雾气迷茫。
那些赶路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脚步飞快的从我的面前掠过,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一股浓重的腐臭味道充斥着我的鼻翼。
这一瞬是如此的短暂,却又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好不容易等他们全部走过去,人影完全消失在浓雾中,我才敢慢慢站起身来。
“分子!你在哪儿呢?快点出来吧,已经安全了!”我站在桥中央喊了两嗓子,但是却始终没有听到分子的回音。
“你别吓我啊!是不是出事啦!”虽然明知道分子不会有事,我依旧惴惴不安。
然而就在我刚想继续喊下去的时候,突然从雾气中伸出一只冰冷的手,紧紧的扣住了我的手腕。
那手毫无温度,简直比冬天的冰雪还要冷几分。
我立刻平白打了个激灵,回头往身后望去。只见在寒冷的冬夜里,弥漫的雾气中,正有一个人在朝我微笑。
他两颊塌陷,毫无生气,与曾经出现在恶梦中的死灵是何其相似。
“快走吧!跟我们走吧!”他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我,一边笑一边说,“就差你一个了!”
我想大声的叫喊,但是声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虚弱的呻吟。
他的力气很大,几乎令人没有反抗的余地,眼见我就要像浮萍萱草一般,随波逐流的跟上那前往地狱的队伍。
突然从浓雾中斜斜的伸出一只白色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我另一只手。
力量在瞬间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我仿佛在死亡线上捡回条性命。
“子绡,不要害怕!”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虽然不大,却充满坚定和自信。
“可、可是他拉着我不放……”我就像拔河比赛的绳子一样,两手都被人紧紧拉住,就差没有悬浮在半空中。
那个拉着我前进的死灵笑了一下,突然一用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一瞬间,我竟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身材瘦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背着硕大的书包,正在慢慢脱离我的身体,跟上他的脚步离去。
只是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点虚无缥缈,他的眉目虽然也是一样的俊俏,却带着一丝死亡的青白。
灵魂出窍?我要死了吗?还是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此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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