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遗嘱杀人事件——不到最后一个字没有真相》
第42节作者:
乌鸦又叫了 葛蒙说:“活着、留得青山在,这绝不是什么鲁迅精神,这只是我们一直以来的人生观,或者说这是绝大多数以现实为重的中国人骨子里的观点。余华的《活着》里讲的就是这种状态,主人公福贵根本就不会去想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他只是凭借人的本能和一种惯性在活。这其实是很可悲的,中国老百姓,像你说的以现实为重,讲究活着,讲究传宗接代,吃穿住行,注重的是此生,而基本不去考虑彼岸,即便到了福贵那种极端条件,身边所有亲人一个个死光,他也会凭借一种惯性活下去,甚至活出无所谓的诗意来,这绝不是什么鲁迅精神。鲁迅精神在于树立个体的独立人格,树人,让这些个体自己去做选择。自然状态的活着是有些可悲的,跟动物甚至植物都没有区别,也就谈不上万物之灵长的荣光了。”
葛蒙不知道黄虎跃为什么问他这个,而他也只是把他和黄龙腾时常讨论的话题再说说而已,越说越有些冲动,这是他熟悉的东西,是他和黄龙腾的共识。
黄虎跃问:“鲁迅的杂文里的确有一些在血污中前行,直面鲜血的说法。”
葛蒙说:“他那是希望当时的年轻人不要太幼稚,白白牺牲生命,不值得。你得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不该抱有幻想的时候,就不能幼稚。他要年轻人成熟一些,认清现实,不逃避敢于睁了眼睛过日子,但这不同于简单的以现实为重。现在的人,当下的价值观,就是追逐金钱物质,活得现实。但鲁迅的直面血污,绝不是要你去屈服于这种价值观,这是有悖于鲁迅精神的,鲁迅是要我们长成独立的个体,让这个觉醒起来的 我 去做选择。金钱物质固然是无法逃避的现实,但我们要以成熟的眼睛去看待它,更重要的是,我要去想想,除了活着,除了吃喝拉撒,除了追求物质, 我 还能做点什么?”
葛蒙说这些的时候,仿佛身边的人不是黄虎跃,而是他哥哥。
黄虎跃说:“《雪》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寓意?”
葛蒙说:“可以这么说,但他的这些散文,包括整个《野草》里面的,很多时候写的都是一些潜意识里面的东西,那种孤独的思考,深刻的自省之后,不自觉下意识流露出来的。《雪》里面写到山茶,单瓣梅花,腊梅,还说蝴蝶确实是没有,蜜蜂记不清了。北方的雪被他赋予的,的确是不粘连的独立个体这么一个意象。”
两人站在门前的空地上,谈了好一会儿。
姑姑从后面院子出来,对黄虎跃说:“虎跃,我给你洗了裤子,你口袋里的东西我掏出来放在堂屋桌子上了。有一个红红请柬,谁的啊?”
黄虎跃想起那还是刘贺结婚的请柬,他怕被家里人看见,就对姑姑说:“不知道啊,我来看看。”
他赶紧去拿了那个请柬,打算要撕了扔掉。
往外走,下意识把请柬打开,又看到了“新娘胡蝶,新郎刘贺,鞠躬”。
他注意到新娘的名字,胡蝶,这个名字第一次让他似曾相识,不是因为这是民国时期一个女星的名字,也不是因为它谐音蝴蝶。他刚刚听葛蒙说到过这两个字,而且他在哪里看到过,不只一次两次。
他突然明白过来,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快感,以及要去核实这种想法的巨大冲动,这冲动里面甚至透进来痛苦和寒冷,他不知道这后面会是什么。
他只是喊道:“葛蒙,来!”
日期:2011-5-19 14:21:00
鲁迅《雪》全文。
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人们觉得他单调,他自己也以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 ,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蜡梅花 ;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胡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
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齐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小下大的一堆,终于分不清是壶卢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又从谁的母亲的脂粉奁中偷得胭脂来涂在嘴唇上。这回确是一个大阿罗汉了。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红地坐在雪地里。
第二天还有几个孩子来访问他;对了他拍手,点头,嘻笑。但他终于独自坐着了。晴天又来消释他的皮肤,寒夜又使他结一层冰,化作不透明的水晶模样;连续的晴天又使他成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尽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黄虎跃和葛蒙看着《雪》第一段的“胡蝶”和请柬上的新娘“胡蝶”,都说不出话。鲁迅的文章里常有这类“通假字”,蝴蝶写成“胡蝶”,教科书里也是严格按照原文来,不做改动的。
黄龙腾是否真的已经把凶手名字写在了“鲁迅密码”里?胡蝶。
胡蝶。黄龙腾室友刘贺的女友、老婆。
葛蒙先开口了:“你还记得我们都觉得胡蝶眼熟吗?她有些像云朵。”
下午的阳光在窗口浮动,窗口有树荫。
黄虎跃不说话,去开他哥哥留下的那台电脑。放在一张桌子上,两个人等着电脑启动。
用户名:不忐忑而飞。
直接点击,进入电脑桌面。
打开word,默认的是搜狗输入法,黄虎跃点击键盘,打“不忐忑而飞”,bu不,忐忑tt,而er,飞f,打出butterf的时候,排在第二个的是一个英文单词:butterfly。
Butterfly,意为蝴蝶,也指轻浮爱享受的女人。蝴蝶。
两人沉默。
这实际上也是一个“欠揍”的,不规则的字谜。
还是葛蒙先开口:“你哥遗嘱里,把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但不可去做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这一条,写了两遍,而胡蝶,怀的是双胞胎。”
说完,葛蒙去想那个衣服旧旧的黄龙腾,他感觉这人给他讲了一个冷峻的笑话。
黄虎跃则感觉另一个自己在某处,浑身发冷。
他哥为什么取8万块?给了胡蝶?而胡蝶杀了他?
但一个孕妇,又怎么可能做到?更重要的是:为什么?
还有,葛蒙的话什么意思?胡蝶怀的双胞胎是哥哥的?
黄虎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推着往外走,葛蒙也混沌了,他暂时拒绝任何逻辑思维,两人都要去柔媚的阳光底下,让阳光扑到他们身上,帮助他们呼吸。
日期:2011-5-19 16:14:00
刘贺也有过这种无法呼吸的时刻,他婚礼上来了两个他并不愿看见的人。当他把黄虎跃交给他的东西打开,看到他妻子胡蝶名字的时候,他也不能呼吸。
这两个字黄虎跃和葛蒙看过再多遍也不会记住,也不会特别留意。但对于刘贺,却是极显眼的。
婚礼之后,送走了亲朋好友,女方那边的车也接走了他的岳父岳母,他和妻子回到了刚在省城重新租的房子。两人在下面市里买了一套房,但刘贺的工作还在省城,朋友也都在省城,所以婚礼还是得在这儿办,还是得租房,市里的房子放着也是固定资产,那起码也是一个退路。胡蝶觉得省城压力太大,回市里做点小生意,开个门面什么的也行。
黄虎跃交给刘贺的那篇鲁迅的《雪》,在刘贺看来,已经把他本来就毫无安全感的未来击碎了。
他的情感失控了,他给他那个无比肮脏的哥刘庆打了电话,他和胡蝶一夜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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