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说：“反正稿费极低，完全跟不上现在的物价，往上面投稿的人也是奔着名声或者文学梦想去的。一聊这个你就两眼发光，你和你那个一起蹭课的朋友，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那人，你们不聊这个吗？”
　　黄龙腾说：“他是搞哲学的，他也不务正业，我们在一起讨论更多的是西方哲学。”
　　胡蝶说：“你们都是绝版生物。”
　　黄龙腾笑。

　　胡蝶说：“还真不如给《各种8》写稿，稿费高。”
　　黄龙腾说：“是啊，千字200。”
　　胡蝶说：“《记一次自杀》写的就是你自己，里面还写到我和刘贺了，写得我们好像只会看电视似的，白描加细节的啰里啰嗦，那为什么主人公不就叫小黄，黄总，多好，叫什么小李。改成小黄，然后再全文修改一篇，你更有代入感。不过别太投入，真照上面写的来，就悲剧了。”
　　胡蝶笑了，她坐在黄龙腾房间最舒服的那把椅子上。她觉得黄龙腾不是那种颓废忧郁两眼充满艺术光芒的文学青年，真把自己“写死”的作家不是他那样。
　　黄龙腾也笑，他说：“不过想想真那样也挺酷的。”
　　胡蝶的夏普手机在隔壁房间响了。她跑过去接电话。是刘贺。
　　刘贺说：“老婆，我这边和客户打麻将，回不来，手机没电了，你早点睡啊，乖。”
　　胡蝶说：“好，注意身体别熬太久，打麻将时别抽烟。”

　　陪客户不假，但不是打麻将，而是闻听某娱乐场所一个远近闻名的楼凤在，场子比较远在郊区，几个人连夜驱车赶去。
2011-5-20 15:43:00
　　胡蝶对黄龙腾说：“我们彻夜谈文学吧，刘贺彻夜打麻将去了。”
　　黄龙腾说：“那最好有个小火炉，围炉夜话，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胡蝶说：“得，不喜欢古代书生那形象，刚还吃雪糕啊，哪什么天欲雪，说着我都有些冷了。”

　　黄龙腾说：“晚上是有点冷，你去多穿件衣服。”
　　胡蝶说：“能饮一杯无？很多故事都是从喝酒开始的。”
　　她笑，黄龙腾愈觉得她与印象当中那个女孩有差别，印象中她只是睫毛和云朵一样长长，发育得也好，但比较笨比较马虎，但在这夜里，他却觉得她聪明，灵巧，活泼，俏皮，甚至话里有话。难怪红楼梦里那些女孩，一个个被老曹写得那么有生命。也许一旦与她们接触深刻些，她们都能显现出灵性里的某些东西来。这些东西可能在平常生活里，都是隐性的，特殊的事件，不一样的对话，就激活了它们。

　　机会来了么？黄龙腾相反不激动了。
　　黄龙腾说：“要借助喝酒那多少有些不自信，或者希望借助糊涂和意识的模糊来让故事更朦胧，但清醒着的时候，睁着眼睛的时候，故事要是发生，那才更强烈，更清楚，更真实，更快乐。”
　　胡蝶说：“你想要怎样的故事？”
　　黄龙腾说：“快乐的故事。”
　　胡蝶说：“我冷。”

　　胡蝶说：“你想抱我么。”
　　胡蝶说：“我们**。”
　　于是，他们**。
　　黄龙腾在胡蝶说出这两个字的那一刻正式踏入整个人生的高丨潮丨。
　　胡蝶像黄龙腾电脑里的日本姑娘一样，引导着黄龙腾该怎么来，气温有些低，两人却滚烫烫，结合在一起。
　　胡蝶觉得黄龙腾说得没错，清醒着的时候，更快乐。
　　很快又有了第二次，也是黄龙腾生平的第二次，有了进步，胡蝶又是叫，又是笑。两人喘息着，快乐着。
2011-5-20 17:01:00
　　从拒绝逻辑思维的自欺中出来，葛蒙感觉身体从一个状态跳到另一个状态，前一个是明亮紧绷的后一个是灰暗疲软的，他疲倦了。
　　他知道黄龙腾必定和胡蝶有染，胡蝶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前一条确定。
　　黄龙腾把钱给了胡蝶，这个也确定，但这个无所谓。
　　刘贺愿意替自己妻子去坐牢，甚至受死，几乎也能确定，用石头砸冒充自然坠地，很有想象力，车到山前的时候，我们总是能濒死一搏，这个也无所谓了。

　　胡蝶杀了黄龙腾，虽然难以想象用的什么方法，为的什么原因，但这个也确定了，而且这个也无所谓了。
　　葛蒙不想再管，黄虎跃还在问他什么，他听不进去。
　　太阳落山了，红又圆，像是油画里那样，一团火红卧在远处田野的边上，把那儿的油菜花衬托得更加黄橙橙。
　　葛蒙和黄虎跃告别，跟黄金海周昭兰告别，大家都留他吃饭，又知道这是个倔强的家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人很好很好，但这一刻是留他不住了。他甚至不要黄虎跃送，一个人走到村口上了一辆摩的。
　　黄金海问：“葛蒙怎么了，他是不是人不舒服？”

　　黄虎跃说：“没有，他这么多天实验室有很多工作都落下了，哥哥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他该赶回去忙了。”
　　黄金海说：“这孩子，人太好，你哥有这样朋友，是他的福分。”
　　黄虎跃说：“他要我多陪陪我妈，不要我送他。”
　　黄金海说：“他以后有什么用得上你，你就当他是你哥。”
　　黄虎跃说：“我知道。”
　　黄虎跃其实不知道葛蒙怎么了。
　　他也不想知道。
　　他发短信给葛蒙：到了给我发条短信。
　　葛蒙也没回。
　　回省城的客车上，葛蒙看着车窗外，看着小镇上的屋子，看着国道边得农田，看着绿树，油菜，田埂，草坡，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黄龙腾，黄龙腾似乎有话要说，但他却要赶着回去睡午觉，他不会想到那是永别。他也无法去想，如果那天没有匆匆走掉，黄龙腾会对他说什么。
2011-5-20 17:23:00

　　黄虎跃打算去找胡蝶，要再仔细看看这个人，虽然答案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知不知道都可以。但他还是有话要问。
　　哥哥和胡蝶有染，胡蝶怀的，很可能是他的孩子。
　　黄虎跃相信丨警丨察再怎么糊涂也不会连石头砸和自然坠地都分辨不了。所以哥哥很可能还是死于坠楼。丨警丨察根据现场情况当时就确定是自杀，于是尸检之后，尸体很快就火化了，而等到刘贺去自首的时候，已经无可对证，可能法医有现场的照片，但是仅凭照片又怎么能清晰有力地说明那就是坠楼而不是石头砸呢？也没有谁无罪而去自首。
　　他不知道，市局为这个案件开会的时候，就有刑警提出了这样的疑问，觉得刘贺的讲述有些不可信，有顶罪的嫌疑，顶罪的对象也只可能是他的妻子胡蝶。但是胡蝶却是一个怀有4个多月双胞胎的孕妇。她作案的可能，在黄龙腾没有中毒和没有丧失正常行动能力的情况下，几乎为零。

　　刘贺的家就在一条河之隔的另一个市。
　　第二天，黄虎跃骑着摩托车去了刘贺家所在的村里，找到他家，碰到了开着伊兰特多年来第一次回家的刘庆。
　　刘贺父母听说黄家的小儿子来了。
　　村里人也都听说，几乎全村出动都围了过来，要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按照经验，一般寻仇都会拉一车流氓过来，把仇家里里外外打砸一通，这在农村总能看见，虽然法院已经要开始审判，但这不妨碍江湖规矩的先行，毕竟你家杀了他家的人，乡亲们在一旁看热闹，也觉得这合情合理。
　　像黄虎跃这么骑个摩托车单刀赴会的，还是第一回看见。
　　光彩照人的刘庆看到黄虎跃，他说：“又见面了。”
　　黄虎跃说：“我有事要和胡蝶单独谈谈。”
2011-5-20 22:27:00

　　刘庆说：“事情都按法律程序来走，该赔钱我们会赔钱，该偿命我们会偿命，法律会给你家一个公正。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这是公事。要谈私事我更欢迎，你哥的文稿，20万的预付款支票我随时等你来拿。”
　　村里人都被刘庆说话这气势和派头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