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莎连忙翻看，说：“在哪？”连续翻了好多页都没有看到“兰”字眼，翻到日记本的一半的时候，她看到了一篇写了很多“她”字眼的日记，念到：“7月12日，阴，到今天为止，我有343天没去过图书馆了，她也走了343天了。今天我再也忍不住去图书馆了，我想在图书馆里坐一会。现在图书馆重新粉刷过，墙面雪白，书架也换了一些，她以前坐的借书台现在是放了一张很大的会议桌，周围围了十几张椅子。小冯说以前借书台那张书桌是昨天被搬到仓库的，我去仓库找老王说要买那张书桌，老王说桌子脚已经散了就卖了破烂。我很难过，我很想问老王卖给哪个收破烂的，又有些担心别人想多了，刨根问底问出来了可就不好了。那会我经常在图书馆的长板凳等她下班，她就在那张书桌上对着我笑，后来我在那书桌上用挖耳勺刻了两个桃心，她一面笑着说我破坏公务要罚款，一面又拿她的发夹在桃心旁边刻LL，那是她和我名字拼音的简写。

　　老同学老谢说打听到她的下落了，她生了个女儿，现在还是单身，自己带女儿在她妹妹那做事。听了这个消息我很高兴，我终于知道她在哪里了。我终于又能听到她的消息了。
　　今天是她农历的生日，我真心祝福她生日快乐。”
　　廖莎念完这一篇，眼睛有些湿润，说：“你爸爸真的很爱我妈妈。”
　　门口响了一下，李牧看了一眼虚掩的门有微微地晃动，却没有看到有准备换药水的护士，回过头来廖莎说：“这篇不是最感人的。还有很多篇，你看了会号啕大哭的日记。他是真的爱你妈妈的。”
　　门打开了，换药水的护士拿着药品进来了。

　　日期：2012-2-6 14:38:00
　　（40）
　　半个多月过去了，这段时间晓乐已经到公司去正式上班了，她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很多行政办公方面的事情也渐渐能独自做了。晓乐也已经跟姚斌回家看了爸爸妈妈，回家那天全家人哭得希哩哗啦的，她的养父母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那种久别重逢的家人团聚令当天陪晓乐回家的廖莎和李牧大为感动。在养父母坚持下，晓乐也答应了最近这几天就搬回家住。

　　“妈妈还没有回来，”廖莎有些心烦，将手机扔到床上“她搞什么嘛，动不动就关机，说不了几句话就没信号。”
　　晓乐正在叠衣服，整理衣柜，她见廖莎心烦，以为是因为自己要搬回家住而烦心，忙安慰她：“你妈妈可能那边信号真的不好。等会她会给你回过来的。”
　　廖莎叫劲：“希腊又不是什么落后的非洲国家，那边电信至于这么差吗？”
　　晓乐停住手上的事，靠近廖莎，小心翼翼地说：“你不想我搬回家住吗？要不我跟他们说先不搬了。”
　　廖莎听她这么一说，发现自己的乱发脾气让晓乐误会了，忙笑着说：“不关你事，我是在生我妈的气。你回家住要记得常回来看我。”
　　晓乐点点头：“恩，我会经常回来的。你今天不去医院给李牧爸爸念日记了吗？”

　　廖莎说：“今天不去了，李牧说晚上要出席个什么晚会当嘉宾，他喊保姆今天晚上在那看护。”
　　晓乐说：“你们这段时间每天都给他爸爸念日记，真心希望他爸爸能早点醒过来，好起来。”
　　廖莎看着晓乐真诚的样子很感动，摸着她的脸，说：“谢谢你了。你回家后也要对你的养父母好一些，我那天去你家时，看出来了，他们是真对你好。你回去后要快快乐乐的。若不高兴了或难过了，就一定要告诉我。我永远支持你，李牧也支持你。”
　　晓乐流着眼泪对廖莎点头，知道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廖莎的爱。
　　其实廖素兰没有出差，这段时间她都在酒店住着，每到傍晚的时候就到医院去，每天都能听到女儿或李牧念着李岳成的日记。这些天，她听到了李岳成的心声，听到他认识她的爱慕，听到他们相识、相知、相爱，听到了引发误会的那个根由，也听到了他们吵架后的懊悔，还听到了在车站相遇他渴望和好的本意，还听到了他再次到图书馆请罪求好的初衷，也听到了他冲动下结婚后的无限懊悔，还听到了多年对她绕心的思念，当然也听到了他对妻子龙梅怀孕期间关心的丈夫责任……

　　今天傍晚她又一次悄悄来到医院，走到李岳成的病房外，没有像往常那样听到女儿和李牧念日记的声音，有点意外。
　　廖素兰试探性探头向门里看了看，病房里只有李岳成躺在病床上。这时候一位护士路过，看到她就问：“你是谁？”
　　廖素兰说：“我是他朋友，今天怎么他儿子没来陪他？”
　　护士打量了一下廖素兰的衣着，觉得她的气质外表不像是坏人，就说：“李总他家保姆刘姐刚才接到她儿子的电话说有事就先走了。你放心，我们医院这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对特等病房的照顾还是很细致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廖素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口：“我进去坐一会行不？”
　　护士看着眼前气质甚佳的女人，也犹豫了一下，说：“那你跟我到前台登记一下吧。”

　　廖素兰走近护士身边，往她口袋里放了点东西，小声对护士说：“我不想他儿子知道我来看过他。麻烦你帮我交一下探访费吧。”说完安静看着年轻护士的表情。
　　护士有点惊讶，伸手到口袋就触摸到一叠钞票，心里有点慌，眼珠转动了几下，笑眯眯地对她说：“那你在里面休息一会，有什么事就按呼叫铃，我们会很快过来的。”
　　看着护士转身离开的背影，廖素兰冷笑了一下，随即沉重地握住病房的门把手，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
　　楼层前台，一个高个子男人对着走来的护士急切的问到：“她进去没有？”
　　刚才那个护士笑着说：“李总，她这几天每天都在病房门口听你们说话，这会终于进去了。你怎么不直接让她进去啊？”

　　李牧放心地呼了口气：“可别让她知道我晓得她偷听的事，若她知道了，就一百个也不肯进去了。这事我女朋友都还不知道呢。”
　　护士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递过去，笑着说：“李总，你的朋友真大方，小费给了1000块，我半个月工资呢。”
　　李牧笑着对护士说：“喂，你别酸不拉唧的叫我李总好不好，听着还真刺耳。谢谢老同学了，这钱你就收着，我什么都没看到。另外，这位可不是我朋友，是我准丈母娘呢。”
　　护士同学笑着将钱放回口袋，奇道：“她是你的准丈母娘？”
　　日期：2012-2-6 14:44:00
　　（41）

　　廖素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仔细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庞，这个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消瘦的脸夹没有一点梦希兮环绕的那样的容光灿烂，苍白的脸色一点也没有曾经的健康光泽，紧闭的嘴唇没有露出一丝阳光的笑容，他的额头上有一些细细的皱纹，二十几年过去，他快六十岁了，真的到了老的时候了。
　　廖素兰想伸手抚摩一下他有点零乱的头发，可手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现在稀疏的头发中间还夹杂着几根白头发。记得他以前的头发又黑又密，每次帮他洗完头，他都不擦水，直接甩着脑袋把水洒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说他是小狗，他就得意地对自己汪汪学着小狗叫声，那一刻他们身上都被那浓郁的蜂花洗发水包围。
　　廖素兰想伸手抚摩一下他的手，可手伸到一半还是停了下来。他的手现在很瘦，裸露地突起指节，他的右手食指关节和中指关节有两个明显的老茧，中指头那个是用钢笔写字握笔握出来的，食指那个是打乒乓球握拍握出来的。还是很大，记得曾经用自己的手掌对着他的手掌，手心贴着他的手心，他的每个手指头都比自己的手指头高出一节指节。

　　廖素兰想伸手整理一下他的肩膀皱着的衣袖，可手伸到一半还是停了下来。他的肩膀现在也是瘦得只有骨头，那个时候他的肩膀非常结实，自己经常很使劲地拍打他的肩膀他都说不痛，他还将自己高高的抗到肩膀上，那次吓的自己哇哇大叫，等他放下来，自己狠狠地打他肩膀100下，他数的数。
　　不知道过了多久，廖素兰一直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看着李岳成，回想着往事。朦朦胧胧的好象李岳成正背着她在图书馆里转圈，忽然龙梅来到了图书馆，站在门口，李岳成就马上放下她向龙梅走去，她摔倒在地板上，哭着对李岳成大声喊到：“你的女人不得好死！”李岳成拉着龙梅的手笑着对她说：“你的男人不得好死！”说完就和龙梅走出图书馆……

　　廖素兰顿时痛苦万分，心口一阵绞痛，醒来才发现刚才自己做了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