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某男遭遇上次那个恐怖事件之后,再也不敢打电话叫妓女了,他出来自己找那些低级妓女。
天黑了,下着牛毛雨。
某男举在伞,四处寻找目标。他在公园门口看到一个女子的侧影,她没有打伞,淋着雨,似乎在期待什么。
某男慢慢走到她身旁,老练地问了一句:“小姐,做吗?”
那个女子转过正面来——她长得跟前些日子那两个妓女一模一样,只是,她的一半脑袋是长发,一半脑袋是光头!刚才,她呈现在某男视线中的,正是有头发的那一侧。
某男大惊。
那女子说话了:“先生,你知道现在下的是什么雨吗?”
某男傻傻地说:“牛毛雨。”
那女子仰头看了看,说:“不,是人毛雨……”
某男也仰头看了看,在空中慢慢飘落的,竟都是女人的长发!黑色的长发或伸或曲,铺天盖地,纷纷落在这个女子身上,于是她的半拉秃头就长上了头发,她的脸上就长上了头发,她的身上也长上了头发……
最后,她全身毛烘烘,变成了一堆头发!只有那双眼睛在头发里死死盯着他,一步步朝他移动过来:“人身上,头发是最不容易腐烂的东西之一,这些头发都是那些已经死去的妓女遗留人间的,一根长发,就代表一个女子,你可以尽情享用我……”
(昨天群里一个兄弟讲到了头发的话题,我就把过去一个段子现买现卖改了一下:)
日期:2006-4-21 10:11:00
第七名
我出生的那天,黑龙镇死了两个人,一个是李香枝,一个叫艾学锋,他十九岁,住在我家后院,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几天后,小镇又发生了一件事——有个女人搬走了。她叫宫莉。
我讲艾学锋。
艾学锋顶替他爸在电业所上班,挨家挨户收电费。
他乒乓球打得好。巧的是,他连续三年在全镇的乒乓球比赛中,排名第七。
他是全镇惟一用左手握球拍的人。
他死的那天,没有吃早饭。
他妈已经把油饼和蛋汤端到了他面前,他却一溜烟跑出了门。
他妈生气地骂:“你急着去死呀!”
那时候我妈正在炕上爹一声娘一声地叫。
天和平时一样蓝,木工厂的电锯声时隐时现。
艾学锋不知道他再朝走679步就会跌进死亡之谷,他吹着口哨,大步走向小镇中学。他的手痒得厉害。
今天他串休,不上班。
今天他和中学的常老师约好了要斗一场。
生我那天,全镇乒乓球比赛刚过去一个多星期。
这一次,常老师把他赢了,排名第七。
艾学锋总觉得常老师打不过他,心里一直不服气,这些天,他一直约常老师“切磋”。
常老师也清楚自己这第七名的宝座有很大的侥幸成分,因此他守住这份荣誉,一直躲避艾学锋,不应战。
无奈艾学锋穷追不舍,最后他只好同意了。
艾学锋来到中学的乒乓球室,常老师还没来。
有认识他的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艾学锋,你干啥来了?”
“我找个人。”
他承诺过常老师,这只是私下较量,不让任何人知道。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常老师来了。
两个人练球时,艾学锋说:“常老师,我是你手下败将,如果今天我再输给你,我给你买糕点吃。”
常老师说:“说不准谁输谁赢呢,咱俩就赌糕点吧。”
打了五场,结果是三比二,艾学锋又输了。
常老师笑嘻嘻地说:“艾学锋,承让啦。”
艾学锋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有说话,把球拍一摔,出了门。
中学离供销社很近,他来到供销社买糕点。
卖食品的售货员叫唐达明,当时也二十岁出头。
他和常老师有点亲戚——当然,这跟接下来的事情没多大关系——如果顺藤摸瓜,全镇人差不多都能攀上亲戚。
但是,他跟艾学锋有点疙瘩,因为他们都爱着宫莉,而宫莉似乎更喜欢艾学锋。
艾学锋说:“买一斤糕点。”
唐达明的嘴很刺,他看艾学锋脸色不对,一边开票一边说:“怎么了?谁摸电老虎的屁股了?”
“别废话。”
“你吃错药啦?火气这么大!”
艾学锋不理他,接过票,去交钱。
他回来时,唐达明已经把糕点包装好了。
他拿过来,用手重重捏了捏,有一块好像碎了。
他说:“你给换一块。”
唐达明说:“吃到肚子里还不都一样?”
艾学锋有些恼怒:“你换不换?”
唐达明见对方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笑意,也板起脸来,说:“那是你捏碎的,我不换。”
艾学锋一下就把那包糕点扔到了唐达明的脸上,说:“你他妈还赖我!”
唐达明面如溅朱,冲进柜台后的库房,抄起一把铁门闩,像疯了一样跳出来。
艾学锋转身就跑。
唐达明几步就追上他,抡起铁门闩,砸在他的左肩上,他踉跄了一下,继续跑,跑出供销社的大门。
唐达明一边追一边又抡起铁门闩,砸在艾学锋的右肩上。
艾学锋一下就扑倒在地。
他翻过身,全身不停地哆嗦,惊恐地说:“我服了!我服了!”
唐达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又把铁门闩砸下去,砸在艾学锋的肚子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其他的售货员和顾客都没有反应过来,艾学锋已经惨叫着爬不起来了。
唐达明扔了铁门闩,撒腿就逃。
那时候,我已经在我妈的下身露出丑巴巴的脑袋。
艾学锋死了。
砸在他肩头的两下都没事,致命的是第三下。
他的腰子被打碎了,巧的是,他只有一个腰子。
我对这些一无所知。
当时,我正躺在血水里,弱弱地笑着。
日期:2006-4-21 10:16:00
到了我十九岁的时候,镇里人差不多都忘记了艾学锋。
只有他的父母时常想起他,时常落下几滴清泪。
那个唐达明跑了后,钻进一望无际的向日葵里,不见了踪影。
他跑出了很远,不知为什么又回来了。
他蹲在那片掩护他跑掉的向日葵里,像面对铁门闩的艾学锋那样瑟瑟地抖。
警察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嘿嘿地傻笑。
他后来一直嘿嘿地傻笑,在臭水沟边,在供销社门口,在他家房顶上。
我也喜欢打乒乓球(我在87095部队新兵连比赛中获亚军)。
我十九岁那一年,也就是我服役的前一年,小镇里又一次举行乒乓球比赛,我参赛了,最终没排上名次。
这一年夏天,有人在小镇郊外看见了艾学锋。
当时,天已经很黑了,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突然,他看见前面几十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急匆匆地朝前走着。
开始,他没有在意,走着走着,他越来越觉得那个背影有点熟悉,就使劲地想,他到底是谁?
天上挂着一弯昏黄的月亮,它眯缝着眼,不动声色地跟随。
又走了一段路,那个人一闪身,隐进了路旁的葵花地里,不见了。
就在那一瞬间,他陡然想起——他是艾学锋。
不知道是真是假。
后来,又有几个人说,他们也在那条夜路上看见了艾学锋的背影,他们描述的细节跟第一个人一模一样。
又过了不久,小镇出现了一个外乡人,他叫阿了,好像是从山西来的,他到小镇卖眼镜。
他跟我同岁。
我妈经常指着我的鼻子说:“看人家,跟你一样大,都走南闯北做生意啦!”
也许是天南地北相隔太远,我们都觉得阿了的口音怪极了。
他也许明白这一点,平时很少说话,他总是默默坐在街边,看远方的云彩。
他的旁边摆着两个长形的木箱,挂满各种各样的眼镜。
天要黑的时候,他就把那两个木箱合上,用扁担一挑,走人。
他住在郊区的一间房子里,租的。
有人偶尔在晚上去过他的房子,那里面挂满了眼镜。
什么东西太多了都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比如虫子,比如头发。
那些眼镜的后面好像挡着无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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