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地方--一个旅澳女人的情路小说》
第2节作者:
叮当被茶泡 和尚这时候却犹如那一尊尊我刚刚膜拜完的诸佛笑而不语了,只是一直缓缓摇着头,似乎我的问题是道天机,不可道破。
主殿外的供香台上黑色的烟直冲向天,我和其他满脸或喜悦或惆怅的游客一样,心甘情愿地掏钱买了贵得明摆着是在诓人的香烛,好像所有的命数都在这燃着的香火里,被带去天际,被告知冥冥,从而便转了际遇。我望见主殿里昏暗的佛像,是否世间人所有困惑和痛苦的根因结果都早已藏在了那守望不语了几百年的泥塑面容之中?沉默如它,渺小若我!
该走了,小胡还在车上等着我们。可我心里始终有着些许不安,似乎在等着那正苒苒向上的火光和烟能暗示我什么,我一无所知。谁又当真能安排心里的回望,正如谁也无法知道前尘的未卜,能知一切的恐怕真的只有千百年冷眼看世间的神明了吧,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
车开了,我望向那暗红的高墙,心里向诸佛要的那个愿留在了高墙内,不知能否真的如庭院里那些几百岁的古柏可以终于落地成果,可以生满古藤枝桠……
在中途我们停车吃饭的小饭馆外的那次搭讪前后,我对于黄启文的来历都所知甚微,隐隐只是知道他好像是坐在旅游车前几排的位置,仅仅只是从身边的北京阿姨口中得知前几排的人都是从苏州过来的,因为他们的团没有满,所以才把我们这些在成都当地各旅行社报名的散客都凑了进去。
小饭馆里一桌子比较毁坏四川特色的食物让我囫囵地把肚子填了个半饱就走出去透气了。这处高山深处的偏远村寨不知何时开始托了九寨旅游热的福,在通往景区颠簸的必经之路上,村民们开饭馆修收费公厕售卖水果土特产,为自己着着实实地致了富。这时饭店外的空地上又已停了一辆旅游巴士,满满的一车游客正往饭店里走。我靠在墙边,抬头看比在城市里离自己要近许多的天空。大山拢着的蓝天,有阳光,却还是显得雾气蒙蒙。
这时,那个在李白故居祠堂外对着青竹拍照的中年男人从不远处踱着步子向我这边走来。
他走到我对面站定,漫不经心地问我,一个人出来玩啊?眼镜片后面的双眼正上下打量着我。
嗯。我瞥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字,然后往墙根边走多了两步。
中年男人看看我,没再说话,转身慢慢又踱到了饭馆外正在吆喝叫卖水果的一群当地人那边。
那仅仅的一句搭讪算是黄启文留给我最初最清晰的印象了,这印象之中也包含了我对他避而远之的毫无好感。
到九寨沟县城的时候天已经半黑,浅浅的一轮圆月分明已升在东边。车在一座六层楼高的小宾馆前停下。看上去众人都备受行车之劳顿,纷纷展臂扭腰蹬腿。小宾馆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小胡正拿着一大把钥匙按照手上的名单喊名字。因为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在报团的时候就已说明全程的住宿我是需要单独要一间房间的。这年头,只要你愿意出钱,这档子“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情,谁又是何乐而不为呢?
小宾馆的伙食比小饭馆的强了许多,在路上颠簸周折了将近十个小时,这会儿所有人都充分发挥了秋风扫落叶的态度与胃口,连我都闷不吭声稀里哗啦地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两碗鸡汤。不过小宾馆终归是小宾馆,不仅没有电梯,开空调需要叫服务员来,而且连客房里的电话也是形同虚设——里面拨不出去外面也打不进来。本想着在这中秋的漫漫长夜我和Paul可以痛痛快快地煲上一大锅黏黏糊糊的粥了,可临时据点的硬件设施不够完善,我们的良好习惯也就无处发扬了。
我发了短信过去。手机屏幕上的小信封刚刚飞出去不到一分钟,和铉铃声就响起了。
Paul的语气里明显有着急切:“你总算到了啊!累不累啊?”
这边我十二分地没好气:“累啊,坐车坐得屁股都快成两半了!”
Paul说:“谁的屁股不是两半的!”大老远的,这猪头还要占我嘴巴上的便宜,哼!
我的小腿肚跟刚坐完长途飞机似的又胀又酸,我靠在床上,向Paul描述了这一天的所见所闻,李白故居、报恩寺、一路的高原风光,尤其重点说了报恩寺那和尚一番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叫“你不会和属兔的人在一起的”?
Paul听罢,慢条斯理地问:“那你有问了他没有你以后老公是属什么的?”
我说:“问了啊,他就在那摇头,不说话。怪怪的。”
Paul嘻嘻赖皮似地笑着:“就酱(这样)子啊?那和尚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酱(这样)子不算是在一起就对了!酱(这样)子你也信啊!你不和我在一起你还能和谁在一起啊!”
“哼,你又知道!鬼知道我会和谁在一起!”我心里美着,嘴巴却不饶人。不知道天底下所有的女人是不是都好这一口——口是心非。
Paul说:“我就知道啊,因为我是神……经病嘛!”。
可能Paul是台湾人的缘故,说起台湾腔的普通话来总是软软的、慢慢的,像含了一块糖在嘴里就怕化了似的。而我则是心直口快,特别是对身边的人,从来都是想到什么直接就从肚子里蹦出来,连个弯儿都不打的,更别说还要经过大脑思考一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身边的人嘛,不存在得罪不得罪一说,一贯以来我总是这样认为。可能性格使然,不论是我和Paul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相隔万里靠电话诉衷情的数月里,这猪头对着我发嗲的时间比我对着他撒娇的时间还要多。
中秋节是他妹妹的生日,他说一家人已经吃完饭了,他回到自己房间正对着电脑屏幕想我。Paul说,你有没有赏月啊,有没有吃月饼啊,有没有遇到帅哥啊。我反唇相讥,大月亮没见着,大月饼没吃到,大帅哥没看清,大美女倒是有几个,瞧得我是比赏月吃月饼还要开心!你就没这个福分!
我们扯了一小会儿,我说明天一早就要进沟,Paul便嘱咐我早点休息养足精神让我多给自己拍些美女照回去传给他看。我说,再说吧,自己一个人要麻烦别人帮我拍照,可能不是很方便。再说下去,我又开始对着手机嚷嚷了,人家都一双一对的,就我孤苦伶仃,你赶紧给我从电话里钻出来!
于是,Paul把话又炒冷饭似地炒了一遍,什么刚交付的房子那边谁家的厕所水管漏水,什么新的工地现在还在测量,什么过几天还要去Council(市政府)交图纸,什么什么什么!
OK,Stop!我毫不留情地打翻掉他的“冷饭”,我说,十月份我会驻守在家里恭候您的大驾就是了!
挂掉电话,我换了个姿势,拨给了爸爸妈妈。记不清是多少年没在家里过过中秋节了,好不容易今年人身非常的自由,却只在家里待了没几个月便实在忍不住跑出来透透新鲜空气散散心了。隔着N重山N条河,电话那边妈妈依旧重复着唠叨,我只嘿嘿地傻笑着,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再让她代我吃块莲蓉蛋黄月饼便哄她放心了。
楼下传来说话声和笑声,我知道同车的很多人去逛小宾馆前面那条所谓的夜市了。我在床上彻底放倒自己,这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在我品来,多少有点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的味道。
日期:2009-1-9 18:03:05
二
清晨六点,手机的闹钟准时把我闹醒。我做了一整晚的梦,梦中除了来回晃动的影子还是来回晃动的影子,有人有树有车,却好像没有路,所有模糊不堪的影子都似乎只在原地打着转,以至于一早起来我就有点头昏。
早餐的桌上,有两对是坐在车尾的南京来的夫妻,或者情侣吧,他们特别嘹亮却不好听的南京话让我在头一天上车的时候就记住了他们。有三个讲广东话的阿公阿婆,还有一对应该也是情侣,男孩子高高瘦瘦挺精神,女孩子眉眼弯弯,长得挺甜。两人都各自背着一个大登山包,不过他俩说话声小,一时半会我也听不出他们是打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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