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地方--一个旅澳女人的情路小说》
第16节

作者: 叮当被茶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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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封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发的,叫我加入什么好玩的网站,删掉;第二封是5460提醒我很久没上同学录了,——左小丁,大家都很想念你。删掉;第三封,广告,删掉;第四封……主题是三个感叹号,显示发件人是Kico。
  Kico?Kico!三个感叹号?!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名字,心里却轰地一下,脑门怦怦直跳。难道是她?
  如果真是她,事隔都已四年了,她为什么还要找我?为什么还要如幽灵般不散?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在这个时候?可如果不是她,又会有谁叫Kico这么怪的名字?难道天底下真有碰巧一说?而且,那三个感叹号又是什么意思?
  右边的发件日期显示这封邮件是在2006年8月28日发出的。那就是最近。我眼睛发直,大脑里霎时一片空白,捧着豆浆杯子的左手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直觉告诉我这封邮件和当年的那封邮件一样,是来自地狱的,是魔鬼发出来的!这时心里仿佛有个声音跳了出来,在喊:左小丁你别去看邮件的内容!别去看!可是我的右手却像失去控制一般微微颤颤地挪动着鼠标,还是点开了三个感叹号的邮件。

  邮件并不长,只有短短几行字,可是每个字都像是一枚钢针,扎进我的眼睛,扎穿我的心脏,看到末尾,我满眼看见的只有血红色,糊糊哒哒的胶结成一片。
  左小丁:你好!我想恐怕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吧,但是我还记得你。当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收到这封邮件了,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发邮件给你了。我只想告诉你,你老公真的是很爱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他,不要再和他赌气。我实在没有想到你老公为了你居然愿意出三十万分手费给我,那我就祝福你们在澳洲白头偕老!还有,新房子一定很气派吧,左小丁,你又漂亮又能干,难怪田羽良宁可和父母反目决裂也舍不得你了。

  署名是郭一倩。
  日期:2009-01-14 11:18:38
  八
  时间和自己仿佛都被凝固了,四周的黑暗悄悄在把一切吞噬,狭小的空间开始让人窒息。我的左手指尖触到了冰凉的豆浆杯子,我拿起杯子送到嘴边,咕嘟咕嘟地喝完了杯中的豆浆。只觉得一注冰寒先是冻彻牙根,而后从喉咙直贯入胃,侵沁了五脏六腑。
  我打了个冷战,如被当头淋了冷水。我不知道究竟在电脑前呆坐了多久,刚发了一场血淋淋的梦?还是神魂出了窍?我使劲地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
  电脑屏幕在夜色笼罩的房间里兀自白光一片,屏幕上的字字句句印在我眼中,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那事实存在的邮件就像一张扭曲变形的脸,在狰狞而醒目地讥笑着我:左小丁,你就是个傻逼!
  四年前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顷刻涌至眼前。某个秋高气爽的中午不期而至的邮件,那个一直隐在暗处的女人随之浮出水面,然后在电话里我听见田羽良的一句彻底刺透我心肺的话。我想装作若无其事,下了班去赶楼巴回家,走着走着却看不清楚脚底下的路,周围的人、车、一切建筑和所有喧闹都是模糊的,我唯有停下,坐在天河城广场的路边掩面而泣……

  太阳穴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突突地敲打着,我用食指和中指使劲地按压着两侧的穴位,却很想把手指戳进头去,掏了那不堪回顾的片片段段出来,撕裂!碾碎!不复存在!
  人像是被抽空了,我无力地趴在了书桌上。该给田羽良打电话吗?该告诉妈妈吗?三十万分手费?什么分手费?房子呢,房子还买吗?为什么这个女人要来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又是这个女人来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是田羽良自己?田羽良在哪里!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算什么?我和他又算什么?
  在我头顶上,好像有一个漆黑的大锅正压下来。我站起想去床上躺一会儿,安静了一整天的手机却骤然响起,那铃声像一道警笛,尖利又刺耳!
  来电显示是“无号码”,田羽良打的。
  我盯着闪个不停地手机屏幕,浑身哆嗦起来。手机响了良久,我终于按下接听键。
  这时我听见了自己牙关打战的声音,突然觉得这个房间里怎么那么冷,是寒到骨髓冻透血液的那种阴冷。我赶紧把脚边的电暖器打开。

  田羽良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渺茫:“老婆,你今天休息的怎么一整天都没给我电话啊?在忙什么呀?哼哼,是不是还在想着怎么布置新家?”
  我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不想从田羽良那儿去证实邮件里所说的一切,或者,更多。至少在这个我们刚刚播下梦想种子的时候不想,很不想!我只想让自己先平静下来,平静了才可以有个稳定的心态去了解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平静了我才不至于重蹈当年的覆辙。平心静气!忍耐!我咬着牙告诉自己。
  可我还是高估了我自己的能力,我的本性在我急促的呼吸和止不住的牙齿战栗的声音里游转,然后把我出卖了。我说:“我,我,我今天人,人不舒服……觉得,觉得,累……睡了,睡,睡了一整天……”
  显然地,田羽良觉察到了我的不正常,他有点着急,不停而反复地问我怎么了。
  难过像浪一样卷来。我闭上双眼,牙齿紧咬着下唇,胸口在肋骨中间的地方似乎正滚着鲜红而沸腾的熔岩,随时会喷发出来。我默不作声,我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问吧问吧,问了就什么都不用猜了!恍惚中一个声音传来。而耳边田羽良急促焦虑的声音又在起起伏伏,远远近近。
  左小丁,难道你还想再一次地装作若无其事吗?你能吗?你有这个承受能力吗?问问你自己吧!你可以压抑过一时,可你能保证总有一天不会爆发吗?对于那个女人所说的是真是假你需要知道!你也有权利知道!左小丁,你有这个权利!心底的那个声音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日期:2009-01-14 11:19:53

  我连着深呼吸,再次望向电脑屏幕上的字字句句。这时的田羽良感觉到了我反常的沉默,停止了追问。用了片刻,他说,那声音低沉得有点失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我用同样低沉而失真的语调说,是!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问你是爱她还是爱我了……
  电话那头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半响,传来田羽良千钧之重的一声叹息。田羽良问我她是怎么找的我,都说了些什么。
  这时候房间里开始变得温暖,我的心也忽然间变得异常出奇的平静。我的声音开始平缓,我说:“她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听你说。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为什么,我又是成为最后一个才知道的那个人?”
  田羽良只是一直在叹气。我突发奇想地想了解,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对老婆的谎言被揭穿以后都是这副德性的!

  我静静地等着田羽良的回答。从收到邮件之后到接到电话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所有我能猜想到的不管是义正言辞的原因还是勉强其辞的借口都已经在我的大脑里混乱成一团了。既然我终于放弃了克制,掀起了波澜,那就干干脆脆彻彻底底地让我明白一切吧。
  田羽良的叙说带着点艰难,期期艾艾,他告诉我,两年前郭一倩得知他被公司外派一个人回到广州的时候,便很快辞了职,从上海回到广州。郭一倩并没有直接约田羽良,而是有事没事地开始往田羽良父母家里跑。田羽良自己的房子在番禺,坐楼巴进出广州市区很不方便,因为工作的原因,田羽良把房子出租了以后就搬回黄埔大道的父母家中住。

  所以,很快,田羽良就碰上了拎着礼品“正巧”去看望他父母的郭一倩。
  郭一倩从田羽良的母亲口中得知了很多关于我和田羽良的事情,包括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份口头协定:等我拿到澳洲绿卡以后,两个人便离婚。而那个时候我和田羽良的关系依旧很糟糕,一两个月都不会通一次电话。郭一倩耳闻目睹了事实,逢年过节的时候往老人家那里跑得更加勤快了,并且告诉田羽良和他父母,她会等到我们离婚,她要等田羽良!

  我冷笑了一声,打断田羽良的话:“她这一招的确很高啊,相比她的处心积虑和用心良苦,我当然是自愧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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