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京大中文系做小三可是太尴尬了。还别不服气,你看人家“吓大”的,出了个电视上讲三国的,人家的高考的分数线就上去了几十分,那个“孵蛋”大学出了好几个美女作家,现在全中国都知道他们有个中文系了,我们呢?这么多年都是被窝里放屁,能闻能捂。长此以往,装是装不下去了,只有装孙子的份了。如今这社会就是媒体通吃的社会,国家没有媒体都不灵。我系才俊一直很多,但都养在深闺,自开自落了,今后一定要改变观念,系里也会重点包装,打造一些学术明星。
当然,早已经成为学术明星的熊士高反而是不在吕导的炒饭名单里。熊士高也没有配合他的功夫,他正为国家遗产普查工作搜罗通古斯卡民族的音乐和口述文化呢。他要我这个暑假和几个学生一起去东北做这项调查。我当然高兴,省得又被吕导抓去给“未来之星作家夏令营”改作文。
日期:2011-02-21 22:44:19
但就离出发不到一个礼拜,老倪突然来了。
他请我在一家昂贵的粤菜馆吃饭,还带来了两个女孩,其中的一个我认得,明汪汪的一双大眼睛,赭红的圆脸,不是夸春吗?
老倪似乎变了,除了每隔一分钟就接一个手机之外,忙里偷闲说的几句话,都是无关痛痒的寒暄。从他打手机的话听得出来,他现在好像官很大的样子,动不动就是“重点实验室拨款的事,我和教育部已经打了招呼了……”“和各院系负责人的工作会推到我从英国回来吧……”席间还说了好几次,“偏偏你师姐没时间来,遗憾啊。”让我听了颇有点“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来了”的感觉。
另一个女孩长发蹁纤,一身棕榈绿的半长裙。
她叫萧淑慎,从香港浸会大学跑到内地来,不巧赶上非典就留在北京。
她认识倪汇鸿,那还是在安特卫普的时候。她说去年从湖南运到香港的生鹅,好多都是病鹅,一切开,肾脏里都是薏米仁大小的结石。她是学社工的,就申请课题到湖南来调查。
“这些鹅好可怜。是什么原因鹅也得肾结石啊。”夸春问。
我听着萧淑慎的描述,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腰,觉得后背起了一层疙瘩。
“调查显示很有可能是饲料。于是就去了武汉。因为湖南鹅场的饲料是从武汉的一家公司进的。我暗中观察那些来批饲料的人,后来又冒充佛山养殖厂主去询问那些买饲料的,发现他们养的鸡鸭、貉子、猪什么的都会莫名其妙地死掉。我就建议他们去杀那些病猪,果然猪腰里面都是结石。”
“哇,你真有FBI风范啊。”我竖起大拇指。
“那是一家什么饲料公司?必须查禁,否则不知要害死多少动物。”我说。
“是啊,可是这家饲料公司也不是原生产者,他们是从东北买来的,然后批销到华南各处。”
“啊,冤有头债有主,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夸春说。
“那当然,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不过我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帮手。”萧淑慎说话的时候不断打量我俩。
“哎,你可真是遇到贵人了,对不对小熊?”夸春问我,还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我第一感觉是东北好遥远,但一想这些黑饲料不断地运送到全国各地,荼毒无数生灵,没准对人也有害处呢,人家一个香港女生都不嫌千山万水呢,我怎么能怕呢。
我立刻说:“我说不上勇猛机智,不过也说得上任劳任怨,给你做帮手没问题”
萧淑慎程式化地微笑着,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片刻之后,她干脆地说:“那太好了。明天就走。”
回来后师姐立着眉毛看着我。
“你要骂就骂吧,否则我没法安心收拾行李。”我说,但说实话,也委实觉得答应的有些冲动。
“你要跟熊士高说你退出他的考察团了?”师姐问。
“谁说的。我在那边解决掉这事,再和你们在哈尔滨会合,完全来得及。”
“哦,你奉天总督啊你?你以为就凭你们仨就把人毒饲料窝点给端了。你知不知道人家那里水深水浅啊。东北人出了名的虎,你不惹他们,还朝你呲牙呢,你还洗的干干净净的送上门去了,一看你长得就像酸菜白肉似的,不乱炖你才怪。”
“萧淑慎那边安排好内线了。你别吓唬我了,我们也不是非要深入虎穴,附近买几公斤从他们工厂里生产的饲料也可以叫做抽检吧。”
“还抽检?看你欠抽。我明天送你去机场非要看看这俩妞怎么个彪法。”
日期:2011-02-21 22:57:04
在机场。
师姐故意把装好的东西从手袋里拿出,从用保鲜膜包好的香蕉和苹果到手纸、消毒湿纸巾。
“咦,你这几天眼屎多,头发分叉,这是缺维生素?”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我头发上耙来耙去。“干什么啊,我好多天没洗头了。”我看见萧淑慎和夸春一直盯着我们俩,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开她的手。
师姐就大大方方走过去,先朝萧淑慎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胡蝶,是小熊的师姐。”
萧淑慎立刻优雅地握手,“哦,小熊这次保护我们去东北。学校里面如果有什么急事请通知他啊。”
“那是当然。不过你们可真勇敢——我是指你们让小熊保护你们的事。”师姐说完抿着嘴笑。
“你对师弟也太溺爱了。”夸春说。
“我可不溺爱他,否则早收到房里给他擦脂抹粉描眉画眼了。别人给他扁担,我还要给扁担下面挂俩粪筐呢。那才叫锻炼。”师姐说。
我立刻对萧淑慎和夸春说,“快上飞机了,我和师姐单独聊聊。”然后把师姐拉到一边。
“你啊,就不能与人为善嘛。”我说。
“滚蛋,用得着你来教我做人啊。我和她们相处得不错啊。”
“还不错呢,跟夸春刚刚还夹枪带棒呢。”
“你懂什么?恰相反,我觉得夸春这个女孩很性情。那个萧小姐,我还看不出她的道行深浅,总觉得不伦不类。”
“哎呀,你可真是,搞得跟在一线服役多年的老干警似的。三眼两眼就把人家潜意识无意识看个门清?你放心吧,人家是港澳同胞,还在剑桥深造过呢,。”
“还剑桥,见鬼了。明明港腔里有股茬子味,怕不是从大连海边抱俩篮球偷渡到香港的吧。”
广播里播报了我们的航班要登机了。
忽然间看见师姐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慌乱,她抬起手想再次拍拍我的头发,但迟疑中又放下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现在这种生活很有劲儿,真的不想再回学校了。”我说。
“快乐有很多种,不都是好的。你得学会把握自己。”她说。
“是不是不求上进啊。”
“那又怎么了,觉得内疚?”
“——嗯。”我其实内心中一刹那的想法倒是对她感到内疚。
“你看‘疚’字怎么写的?一种追求恒久的病就是疚。你感到内疚,说明你志向远大。”
“呵呵,你不是这段时间去了山西面馆了吧,太能扯了。”
“不要小瞧测字。‘扯’字也很能说明问题。说明我要适可而止。否则你敢不上飞机了。”
“还真是。”
我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就急忙跑向登机口。
“真是你师姐?”夸春问。
“谁还会冒充这个?”
“她自己不说,我还以为是你师母呢。”夸春说。
我蹙起眉头问,“有那么老吗?”
“不是老,是那眼神,就好像玛丽亚在看耶稣。我们学校这种圣像画看得我都反胃了。”
日期:2011-02-21 22:58:33
萧淑慎据说是个博士。
她身材秀颀,皮肤白净,薄嘴唇,平额头,怎么也看不出是岭南女孩。
她的声音清晰平静,没有港腔,也没有钱钟书说的“糖醋排骨”那种甜腻。
夸春和我每每问到她的家庭情况,她就稍作敷衍之后立刻盘问我俩。
夸春似乎怕她问自己的学习经历。
我怕她问我师姐和我的关系。
所以最后我们三个就像各自捂着脸跟对方周旋的拳击手一样。
趁着萧淑慎去洗手间,夸春好像忍了好久一样对我说:“萧淑慎的真名叫邱春梅。”
“你怎么知道?”
“护照上写着的。当然是我偷看的。”
“这个名字似乎和她很不搭嘛。”
“嘁,你咋也看不出来像楚国雄啊——不过确实够土的。”
到了长春,夸春和我原以为要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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