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闻言低头四下一看,狗儿们果然到处逃窜,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生意’都不做,只顾低头夹尾猛跑。
晨光中出现一个人,四平八稳地慢慢走过来。
群狗见了这人,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唯恐避之不及,仿佛那人是什么凶猛野兽。
日期:2008-11-21 13:29:00
57. 死亡气息
“几年不见,还在干这勾当?”来人走到近处对老乡说道。
他的声音浑厚沉稳,有着令人吃惊的悠闲和淡定的感觉。
“你回来啦?呵呵!”老乡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在逗他们呢!”
“难得碰到你,有点小礼物,接着。”来人变魔术般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几包糖果、饼干和一盒香烟,扔给老乡。
“呵呵!”老乡毫不客气地收下,挥挥手转身就走。“回来就好,记得到我家喝酒。”
来人点点头目送老乡离开,大嘴一咧,笑容极为敦厚,然后慢慢转身对从树上回到地面的林正清说:“你好!我叫丁铁,当然想叫我‘铁钉’也可以。”
小白站在林正清身后,笑嘻嘻地看着这个叫“铁钉”的家伙。
他名字有趣模样也特别,给人整个的感觉就是高大结实的威猛,随随便便站在那儿就像一枚已钻入木头大半的铁钉那样稳当。黝黑、结实的肌肉加上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有抬头仰视的威压感,又令人十分放心,似乎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先顶抗住。
这才叫真正的汉子,他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同雄壮伟岸的雪山相映成趣,如果放在古代,此人绝对是个草莽英雄。
林正清很欣赏这类风格豪放的年轻人,不停地和他攀谈,得知他原是本地人,早年就外出,在城市中闯荡过日子,今天头一次回来,也是路过鲁掌镇进来随意走走,寻思点旧景往事。
“他的手掌可真大。”小白走在后面,抬起自己的纤纤素手对韩东说:“又黑又粗,就像篮球明星。”
“怎么?感兴趣了?”韩东笑道。
小白摇摇头笑而不言,其实丁铁的皮肤极黑,有点粗糙感,浓眉大眼、大口,敦实的大脸中间稳稳当当地趴着结实的宽阔鼻梁,密如钢针一样的头发很短,紧紧贴在头皮上,同整个人一样干净利落。看不出真实年纪,似乎才有二十出头,但看他淡定的眼神又像有着近三十的成熟。
他是不能用简单的俊不俊朗来形容的。
“小姑娘!有什么指教。”丁铁突然回头面对小白,似乎知道她在暗中打量。
“啊!什么?”
小白被他突然的发问闹个措手不及,不料他会目光灼灼地看过来,一时间竟然微微有些面红。丁铁“嘿嘿”一笑,望着她可爱的面容说:“是不是想不通,那些狗儿为什么跑?”
“嗯!”小白赶紧点点头,看见他的宽容的微笑舒了口气,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是啊!它们那么怕你。”
“因为我是杀狗之人,它们闻到了这味儿,当然有多远就跑多远。”丁铁眨眨眼睛说。
“杀狗?”
“在菜市场屠狗宰羊,都是些粗活。”
小白难于置信,虽然他的外形看起来的确粗狂,但骨子里却有种儒雅的味道,绝对不像闹市中的菜贩走卒,倒是接近站在哈佛大学讲台上黑人教授的气质,虽然他没有戴眼镜,也不够黑。
日期:2008-11-21 13:36:00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知道不?”韩东开玩笑说:“杀戮之人,自有其锋芒之气,鬼神都要敬之避之,莫说几只土狗。”
“哈哈!”丁铁大笑,豪迈而潇洒,似乎不屑于这种调侃式的恭维。
小白也笑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使她难于相信丁铁所说的话。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屠夫,但他也似乎不介意别人的疑惑。
鲁掌镇是一小颗绿色的珍珠,在丁铁带领下,他们顺利回到停车处。
“要去那里?是否同路。”林正清问丁铁。
“去片马。嗨!能坐顺风车?”丁铁脸上始终笑意融融,能让人产生自然的错觉,他就是已经认识很久的朋友。
“那当然,前面的空位就是为你而留。”林正清点点头,似乎非常乐意这样的邀请。
“我就不客气了。”
丁铁这句话却是转头对小白说的,同时展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是调皮大男孩特有的神态。
“呵呵!”小白笑了,明白他的意思。“请便!很荣幸能跟你同行。”
“现在的女孩就是大方,已经不习惯坚持了。”丁铁耸耸肩头,跨进汽车,随意舒服地躺靠在副驾驶位上。
林正清笑了笑,难得此刻心情不错。这是个美好的清晨,悦意的旅行开始渐入佳境。
汽车开动。
路边的树枝上惊飞起几只乌黑的鸟雀,大声呱嘲着越过车顶,颤动着如勾似爪的翅膀飞向灰蒙蒙的远方。
阳光静静洒落下来,天地显出一片脆弱的寂静,除了这几点黑白分明的小点。这生灵分明是出没于人间和地狱之间的乌鸦。
它们带着死亡气息,诡秘而邪恶。
日期:2008-11-21 20:13:00
58. 迷人小镇
“欢迎来到片马。”
丁铁指着前方山谷至山腰上层层叠叠的各式木板房屋说:“迷人的小镇,到处散发着松木清香味,犹如老青藤酒碗中晃动的冰块,是太阳都会转身的地方。”
他的形容毫不过分,在过了三千多米的高黎贡山风雪埡口后,空气清洌得就像面对千年不化的冰雪,热汗“腾”地凉了下来,但又不觉得冰冻刺骨,是那种暖洋洋的悠凉。
太阳透明得不像话,仅是个在冰兰色天幕上的点缀,慵懒地挥洒着丝丝缕缕晶亮的光线。
片马镇奇异而独特。
一河相隔,石碑为界,分开了中国和缅甸。
片马就坐落在空旷的河谷上,散落在绿树花荫的半山腰,再高就是灰黑色雄壮的大山,峰顶上白雪片片,是凝重的洁白,衬映着璀璨的天蓝,圣洁得就像块五色玛瑙。
这里的房屋几乎全部是木制结构,层层依山而建,像一座天然的布达拉宫。它是中国的边界,界桩就立在山口,面朝境内的碑面上,刻着“中国1960”几个鲜红的大字,苍凉而尊严。
江水绕山,山脚有一所学校,在外面的操场上,一面鲜红的国旗被江风吹得“扑扑”地响,这大概是云南几千公里国境线上最西边的一面红旗了。
游览完边境后,仿佛鱼儿入水,丁铁这个临时向导带领着他们穿梭在片马镇的木房、石板街之间。到处溢漫着的木香、丁丁当当的铜器敲打声、形形色色鲜丽的少数民族服饰,令人流连忘返,看个够听个饱。
“居住在这儿,时光都会变得柔软而停顿。”
小白指着石板街道左边的一个小商铺,那里出售镰刀、锄头和竹篓。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妇人坐在店门口的石台阶上,慢慢编织着竹簸箕,头巾下露出银白头发,如同门口古老的石兽一样,是岁月的见证。
“假如你老了,会不会也像这样安静?”
林正清在店里挑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竹央篓送给小白,用长长的彩带丝线穿了,斜挎在肩头,央篓就垂在腰间,成为一个可爱的小包包。
“如果有可能,真想就在这里待到老。”小白愉快地看着林正清付钱给老婆婆,有种随意的自然。
正午的阳光耀眼,到处是亮晶晶的强光反射点、浓重得若墨一样的阴影,这强烈的反差,带着恍恍惚惚的不真实,小白举起小竹篓放在眼前,透过上面细碎的孔洞,看到的是一个光影斑驳的世界,就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在欢喜中有着点点忧伤。
轻轻转动着小竹篓,让眼前的人间流动起来。
铜器铺、茶牌坊、木板房、光亮的石头、慵懒走动的人物、跳动的光斑、高远的雪山……一切都是扑扑索索又孤孤单单,如梦若幻。
小白手腕中的珊瑚项链“叮当”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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