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家齐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这些,现在他的眼里只有病人而没有什么省长的舅舅,更没有周围这些与手术室无关的秘书和厅长,如果不是病人情况危急,他甚至真想告诉这些人这里是严格无菌的手术重地,是医生和死神决斗的生死场,并不是剧院和跑马场,你们还是医疗执法者,懂不懂手术室的无菌观念?
不过他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对他来说,病人是至高无上的,任何病人、任何病情是他脑细胞的辐射焦点,在这种情况下他所有的思维都只集中于病人的安危。他暂时停止了手术操作,一边止血一边安定周围的气氛,几十年的手术经验使他养成了临危不乱的良好手术素质,他知道一个手术大夫的良好心理状态对手术中急症处理的重要性,除了理论和操作技术水平的差距外,紧急情况下能否最大限度地发挥和运用自己的知识就取决于术者当时的心理因素,手术台上的医生其实更像急战中的指挥员,好的医生应该首先要沈得住气不让瞬息万变的病况干扰自己的思维。于是他又像十几年前他带人做手术一样边做边提问边讲解,问旁边的万相龙等,脑膜瘤手术出血多是常见的,是什么原因呢?
侯赛心里说了句,幼稚,把别人当三岁小孩?书上写的东西谁不知道?看着万相龙没有吭声,侯赛看只有自己离得最近也最小,再不说对自己不利,便说,单老师,因为是双重血管供应……
那应该怎么预防?单家齐又恢复了他以前穷追不舍的习惯。
控制颈外……
侯赛刚说一半,袁家绶便明白了什么,急切地把目光朝向胡斌急切地说,控制颈外动脉。
刚才的慌乱使他们的思维凝固和疏忽了,没有顾上再控制颈动脉……
单家齐心里不禁十分生气,这么常识的东西竟然也能疏忽?不过他并没有发作,尽管他常被认为不通情理、总是毫不留情地批评别人的业务上的差错,但了解他的人却知道他在手术台上却是难得的好脾气,从来没有过一些手技极臭但却脾气极大的外科大夫动不动摔器械、呵斥助手和器械师的情况,即使是在危急重症的抢救中他也总是处变不惊气定神闲,最大的生气也顶多是不再多说。因为他知道手术中主帅的生气除了增加下属的手足无措外便是使自己头脑发热思维混乱,尔后便是使病人得不到应有的最佳的处理。
等出血稍稍有好转,他便瞅准机会,三下五除二地把肿瘤分离切下来了,旁边的万相龙、侯赛、胡斌还没有看清楚他那因年老显得胖拙的手是如何转动的,肿瘤便到了标本盘子里面,连作了他多年的助手的袁家绶虽然对他的操作程序目详能熟但试过多少次总不能像他那样庖丁解牛似的探囊取物。
当然内行都看不出的门道,王秘书、关厅长和便更是矮子看戏听热闹了,关厅长更为自己刚才关于老同志的宏论找到了证据,意味深长地看了黄开和一眼,黄开和心里马上有了谱。
袁家绶看标本出来后,给胡斌使个眼色,胡斌便把标本切开让单家齐和袁家绶看了一眼,袁家绶看单家齐没有说什么,对胡斌说,送实验室作冰冻。
时间过了约40分钟了,这里的手术已经基本大功告成,马上就要结束了,袁家绶示意胡斌问一下冰冻结果,胡斌回来后说,叶大夫看了,说拿不准恶性还是良性,准备请病理科王主任再看一下。
袁家绶没有说什么,黄开和可能被今天的“不顺”给激出火了,尤其是在上司面前,怎么每次都是报忧不报喜?
他没好气地说,袁主任,我看你们的那个神经外科病理室应该撤掉了,怎么连个良恶性都看不出来,那还要它有什么用?
万相龙面无表情地鼓动了一下金鱼眼看了一下发火的黄开和又看了在手术台上的袁家绶,他从旁边看出来袁家绶藏在口罩后面的脸色都有点铁青了。
没有想到难得露出笑容的单家齐这时却笑着对黄开和说,院长莫生气,冰冻病理看不出良恶性是经常有的事,冰冻要都能看出那就不要最后的石蜡切片了,而且即使石蜡切片也有不好看良恶性的时候,你说呢?
这一下让黄开和的脸又变成了万里长城,不过却为袁家绶解了围。
黄开和毕竟是官场之人,强装笑容地对单家齐说,单主任说的对,哈哈……我是对这些年轻人更高地要求她,他们太缺乏您老那一代人那样的敬业和求真精神了……
任何人都喜欢戴高帽的,上了年龄者更不嫌帽子高。单家齐也笑了,难得地缓和地说,院长放心,不管冰冻和最后石蜡病理结果如何,那只是后续治疗的问题了,我们手术是很彻底了……
35
下午6点钟侯赛从病房洗澡后,拖着连续上班34小时的疲惫身子刚出医院大门,BP机便响了,林女士请你回电话,她在等你。他刚要取手机,林依萍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娇艳的声音直撞着侯赛的大脑皮质,侯大夫,刚下手术吧?我可等了你一个下午了。方便吗?
侯赛问,你在哪儿?
我在你们医院西边的天府饭店五楼,想你请您吃顿便饭。
侯赛想这小妮子不会是到发情期了吧?怎么忽然想到单独请我了,哈哈……
便问,还有谁在?
林依萍卖着关子,你来了就知道了。
日期:2009-03-07 22:18:33
35续
侯赛刚到天府饭店门口,林依萍和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便迎了上来。
林依萍一边迎着侯赛,一边向他介绍道,侯大夫,认识一下,这是天泽公司的王总,我们药界的前辈……
林依萍还没拍完,这边叫王总的人便把刚打完电话的手机往左侧一伸,旁边的一个一脸严肃充满警惕的约一米八五的保镖样的男人便准确地接过,利索地放进袋内,这一动作像极了电影中的黑社会老大的出场,也让侯赛心里小有一颤。
王总伸出光闪闪的套着戒指的手,握了侯赛一下,满面春风地说,认识,侯教授,三一八我们不是在颐合山庄见过吗?
您记性真好,王总……侯赛恭维寒暄着。
侯赛当然不会忘记今年三月十八日,因袁家绶有事,便把天泽公司的药品上市会的请柬给了他,在那里他才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药商界大佬。他92年弃医从商下海后从当医药代表卖一次性止血材料开始,凭着他对医院的熟悉程度,没有几年,便占据了全省医疗用品的大半壁江山,旗下拥有好几个子公司,经营范围涉及了各种医疗器械和药品,暗中垄断了全省的医药采购,有些事情被传说的已接近神话,比如有的说他资产已过亿,有的说没有他的颔许或没有打通他的关节任何涉及到医疗的新产品无法在本省代理和经销,有的甚至说他是地下组织部长和人事处长哪个医院的招工分配直到领导升迁没有他摆不平的,这种传说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有多大,侯赛不敢完全信,不过看到他时常身边有两个武警出身的“秘书”伴从和在这个省城只有省长书记才有资格坐的坐骑还是让侯赛心里有几分敬佩眼热和嫉妒的。
记得三•一八在颐合山庄看到他前呼后拥的样子,尽管他对医院的各位领导和专家也极尽谄媚,不停地谦恭地陪笑,老师教授主任院长地一个劲叫,但还是让侯赛心里有点不平,这世道真是变了,没有本事当医生的庸医庸人反而混得人模狗样腰缠万贯,而我们这些十年寒窗苦练业务的专家却还得靠这些商家厂家施舍,中国的医生价值太低了,像自己这些能胜任医生工作的人还不如一个当不了医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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