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仿佛又梦见和他争执，他的手去搭我的腰，被我一下甩开，说，不要理我！
　　说完，立刻就醒了。
　　我愕然，黑夜里看不见任何东西，心里在嗵嗵跳，是梦吗？还是我真的把他的手甩了开去？我背对着他，听见他急切地问，你怎么了？你说什么？说什么？

　　我不出声。尽力去回想，我到底梦见了什么。
　　然后我感觉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听见他说，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生气了。可能我那天心情不好，所以才会那样，对不起啊，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我震惊于他那么赤裸裸地道歉。他一向好面子，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这么说出来，宁愿采取别的曲折方法来暗示他的歉意和补偿。这次的冷战，他有错，我也有不是的地方。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来。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什么也不说。在黑暗里静静地侧卧着。他也不再讲话，只是很温柔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背。
　　早上醒来，我有些怀疑，到底昨晚上是我自己太想和他和好，做的一个梦呢？还是他真的说了那些话？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晰，清晰地让我不能相信那是真实的。
　　太让人恍惚。

　　换了衣服，在梳妆台前化妆，他说，打扮的这么漂亮，有什么事吗？
　　我说，今天有约会。
　　他哼一声。
　　一切恢复正常，我在心里笑了笑。
　　日期：2005-12-03 23:20:38

　　（136）
　　妈妈要过生日了。
　　她曾说，人老啦，生日就不过了，每过一次生日就觉得老一年。等到70了80了这些整数再过。我想，也好，她说不过就不过。
　　但还是觉得做子女的，应该有所表示。想起她平时出门，带着手机，是一个很旧的手机，不如买个新手机给她吧。
　　其实曾经有个朋友送了个新手机给我，我也告诉妈妈，送给你用吧。妈妈当时说，嗨，我平时也很少出去，没用的。但还是很高兴。可正巧那时嫂子的手机坏了，要去买手机。我觉得不如让嫂子先用着。于是就和妈妈商量。她当然同意了。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介意。毕竟父母辛苦一辈子了，而且妈妈对新鲜事物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一直存了这个心思。

　　前几天和老公吵架，也就没提此事。但和好了之后，就告诉他我的计划。他当然支持。我便说，那你要赞助我。他笑道，好。手机嘛，也不必买太贵的，打进打出就行了。我说是啊，大概一千块吧。你赞助多少？
　　他笑道，五百吧。我说，不。
　　他道，那六百？
　　我说，不行。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笑起来，说，六百一十。

　　我去撩他，他到处躲，说，好，好，七百？
　　我笑道，一千。
　　他说，嘿！你总不能一分钱都不出吧。
　　我眼珠一转，说，不如这样。你出一千，然后今晚我们…….，你做一次减一百，做十次就不用出钱了，好不好？
　　他狂笑，说，好好。
　　我们便一言为定，拉勾为证。

　　谁知那天他打完球太累，回家就睡了。偏偏我又忙着写东西，很晚才上床。早上醒了，我就笑，说，嘿，一分钱都没有少呢。
　　他也笑，说，啊呀，今天补算不算？
　　当然不算了。
　　后来去看手机店，他又有些变卦了，觉得一千元买部手机还是有些不合算。我有些不高兴。又不是出不起。让老人家高兴，不好嘛。如果用钱能解决问题，其实就不是问题。我看看天晚了，说，算了，不买了，明天再说吧。
　　我想，还是要买一部手机，要色彩鲜艳的，屏幕大，这样号码比较清楚。按键也要大，铃声也要大而清楚。年纪大了，眼神和听力都有所下降，他们对手机的要求和我们不一样呢。

　　想起一句古语，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最大的痛苦啊。所以，趁现在父母还健在，自己也有赡养的能力，就破费些金钱又算什么呢。
　　日期：2005-12-04 16:41:32
　　(137)
　　每次回家，要走楼梯，自然会经过一楼的那户人家的门口。
　　经常看见有个五六十岁的妇女在厨房里忙活，也经常透过铁门的栅栏看见厅里的电视闪烁的画面。我觉得奇怪，怎么他们家的电视什么时候都是开着的？
　　我对这一家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因为刚搬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外面阳光灿烂，就把被子拿到楼下去晒。在转角的地方可以拉一根很长的绳子，正好晒被子。但绳子的一头就要系到他们家用来封闭阳台的铁栏杆上。老实说，我也是很偶尔才晒一次被子的，但有一次正好在系绳子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出现了，说，你不要在这里系绳子，这样会弄坏我家的栏杆的。

　　我愕然。我只是晾一条被子，几斤重而已。怎么会因此弄坏他家那么粗的铁栏杆？心里有些不忿，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不晒就不晒呗，也没什么大不了。
　　回家告诉老公，老公皱皱眉，说，算了，以后拿到楼顶去晒吧。
　　有一次晚上回家，已经很晚很晚了，上楼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们家只关了铁门，里面的木门大开着，可以些许看到厅里的摆设。我吃一惊。怎么晚上睡觉不关门呢？是不是太大意了？
　　上楼就告诉老公，他倒一点不稀奇。说，你不知道，他们家人多，厅里要睡人的，所以晚上不关木门，可以透透气。我奇怪，我们就住在他们楼上，一样是三房结构，怎么会不够住？
　　老公说，他们夫妻两个还有个孩子，公公婆婆、岳父岳母都和他们一起住，怎么够？
　　我更奇怪了，这等于是住着三对夫妻啊，还有一个小孩。这可怎么住？干嘛这么多人一起住？
　　老公不以为然，说，他们家里经济不好嘛，当然一起住。

　　又颇有些感慨，说，这个人啊（那家的男人），是很名牌的大学毕业生，不知是北大还是清华，在政府机关干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升职，主要是人际关系搞不好。你看，他老婆在市郊上班，他当时很想把老婆调到我那个部门。于是就去找领导讲。领导就问，你有没有和XX（指我老公）说过啊？他含含糊糊地说，说过了。后来领导又问我老公，老公当时一头雾水，说，哪儿呀？不知道啊。后来这件事就放下了。直到老公调离那个部门，他老婆也没有搞好调动。

　　老公说，那个人啊，就是太固执。你看，他和我住一个楼，楼上楼下的，平时碰见了他也是一低头就过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如果平时经常来往一下，说说他老婆的事，其实都是不违反原则的事，如果能帮也就帮了他。结果呢？直到被领导问起才知道这回事，领导还觉得他怎么不说实话，明明人家部门都不知道还说知道，也就被担搁了。

　　老公极感慨地说，中国社会，人际关系真的太重要。有时大家的能力都差不多，谁上谁下就是关系了。除非你太优秀，高别人太多，谁都取代不了你，领导自然也用你，或者你太差，实在不行，想用你也用不了，除此之外，许多时候都差不多，怎么做就很微妙了。
　　我在心里有些替他们难过。一大家子人啊，都住在一起已经够烦了，人到中年了事业还没有起色，老婆上班还得那么远，也调动不了。我知道老公是懒得帮他们，反正也不大认识他们。但我有些后悔，不应该把晒被子的事也告诉他，或者已经从心里造成了不好的印象。有时无意中的一句话，说不定影响人家一辈子啊。
　　日期：2005-12-18 20:45:07
　　（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