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只是说话吗?”于琦突然问,这个问话让他说完也不自然起来。
“是的,你可能不相信,我们一直连手都没牵过。”艾真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于琦下意识看了一下刚才牵了艾真的那只手。
“但我们一直相爱,我等待着,总有一天,他会来牵我的手,所以我每次见他都会把手洗得很干净。”艾真也低着看了看手指。
“后来他牵了你的手吗?”
艾真摇摇头,眼神落寞起来,紧了紧牙关没有说话。
“后来他就死了吧,”于琦想尽快从这话题中拉出来,他并为此自责,他不应该有醋意的。
艾真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笑了一下,让于琦很是莫明其妙。
“他为了我被狗咬。”
“什么?”
“被狗咬啊,他偷刘老头的花。”
“哦,”于琦似答非答。
“我说刘老头家的黄玫瑰开了,真漂亮啊,他就去摘。”
“摘到了吗?”于琦想下次要买黄玫瑰了。
“没有,被狗咬了,刘老头出来赶开了狗,就送了他一些花,他跛着腿跑来送给我。”
“真浪漫,象电影。”
“这样的男人值得爱吗?”艾真突然抬起头直视着于琦问。
“这个,当然当然。”
“是啊,所以我就很爱很爱他。”艾真又荡开了笑容。于琦再一次印证了这笑容的确迷人。
“可是你现在却很难回忆起他来,是吗?”
“我该怎么办?于医生。”
“你可以叫我于琦。”
“于。。。”艾真想想不习惯,于是再问一次:“我该怎么办呢。”
“我想,我们应该换个地方催眠,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地方。”于琦心里划过了一丝残忍,他却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会说出这个残忍的地方来。
“哪儿?”艾真问。
庄秦飞快地赶到了艾真的大屋子。翻墙动作之熟练连他也吃惊,只是跳下来的时候没很好控制平衡,摔了一屁股。起来拍拍屁股的时候,竟然发现屁股上粘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沾了他一手,庄秦好奇地看着周围整洁的草地,再看看手上的脏物,然后走到有光亮的地方端详起来,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东西,于是他把手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只是一下,他便呸呸呸几声,说了句“妈的,真是狗屎。”然后把手在草叶上使劲蹭蹭蹭。
时间不多,也不管有没有蹭干净,他便往屋子里走去。
这个屋子虽大,摆设却不多,他也不知道要找些什么,便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后来他上到二楼,刚转出楼梯,突然眼角看到一个人影正眼睁睁瞪着他。
庄秦猛退了一步,并且踩了一个空,他赶紧用手一拉,抓住了楼梯扶手,这时脚也踩稳了楼梯,可是刚才一吓而狂跳的心脏还没有平息下来。
等了一会,没有声音,也没有脚步声走来,周围静得只剩下他的心跳。庄秦几乎是没有思维了,是进还是退,上面那人是谁?在等着他吗?这可是个难题。
庄秦突然想起这里可是刚刚死过一个人,莫非那人是——
想到这儿,庄秦倒吸了一口冷气,手脚冰凉,刚刚有点平缓的心跳又毫无规律地狂跳起来。
庄秦挪了一下步子,决定把身子靠墙站着,起码不用顾虑身后了,既然到了这儿,不管是谁,反正也看到他了,怎么也得会一会,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不过他还是等了一下,没有声音,他壮了壮胆子喝了一声:“喂,你是谁?”
走廊里回荡了一下他的声音,马上又寂静下来。
“你出来,你不出来我走了。”庄秦竟然用溜来恐吓对方。
不过依然让他失望,还是没有回答。这下激怒了他了。“我来了,”庄秦叫了一声提脚就往上走,睁大了眼睛往刚才有人的地方一望。
人影还在,眼睛还是瞪着他,庄秦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闭眼,无限勇气地迎上去。这下他看清楚了,虽然光线并不是太好,但他总算看清楚了,这人是艾真。准确地来说,是艾真的巨幅肖像油画。
这幅油画其实他几年前看过,并且知道作者是谁。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和油画重逢,他早已把刚才的惊险抛到了九宵云外。
如果这时候的情景发生在电影镜头里,应该会有一些抒情忧伤的音乐响起。
眼前的艾真和真人无异,乌黑的眼睛仿佛就会眨动,洁白细嫩的肌肤象刚刚出浴,嘴唇处理得过于红润,但这是作者的美好愿望,他理解,非常理解。
庄秦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忍不住就伸了出手去,轻轻在画布上艾真的脸颊边抚摸着,颜料的粗糙并没有代替他心目中的光滑。还有那浑圆的手臂,结实的腰肌,每一处都仿佛是真实而亲近的。
停顿了不知多久的时间重新又回到庄秦身体里,他无心再留恋这个地方,于是毅然转身下楼,依然翻墙出去,刚刚立在墙头,就看到于琦的车子开了过来,他只好蹲在墙头上,看着艾真下车,进屋。等于琦的车子走了,他跳了下去,点了根烟,靠在墙边闷闷地抽着。
日期:2004-9-21 23:31:00
十二
海山镇,靠山临海的一个小镇。
文山没有自己驱车来,而是着了一身夏威夷式的花哨衬衣,戴一副宽边墨镜,下面一条纯白麻织裤子,坐着小巴来到这个海边小镇。他并没有过多的指望这地方能给这案子带来多大的突破,毕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晚上有一顿生猛海鲜倒是蛮值得期待的,下边派出所拿得出来接待的也肯定是这个了。
文山是中午时分到的海山镇,下车后他不急不慢地往派出所走去。派出所在山脚下,从车站走过去正好横穿过整个小镇,说是镇,也就是一条横街,这条街两边全是海味店,经营着渔民们晒干的海产品,店里的海产品和周围屋顶晾晒的海鱼相互弥漫出了一股浓郁的、腐臭的鱼腥味。这种味道却令文山很是受用,尤其在海风的包裹下,这股味道有一种非常原始而纯朴的充实感觉。
海味街很宽也很长,不是节假日的时候人并不多,街道上多是赤足黝黑的小孩在奔来跑去,充沛过剩的精力让文山羡慕不已,同时也感染了他,比如他看到前边一个空的可乐罐子,下意识一脚抡圆了使劲踢了出去,咣咣的声音非常地令他愉悦。
这时候文山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只是侧影,闪了一下就不见了,文山出于职业习惯快步跟了上去,却找不到了。于是他低头细细回想着。好象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另外一个也有点熟悉。对文山来说,让他眼熟的东西基本上他敢肯定曾经见过,他有过人的记忆力,只是刚才时间太短,周围有其它的人干扰着,否则他一定可以把它们从记忆里清楚拉出来。
在派出所里,干警小邓给了他一大撂的资料,非常齐全,这说明这个边远小派出所的人还是很许负责任地干着这份神圣的工作的。地域无分大小,工作无分贵贱,人命总是同样轻重的。这点让文山非常满意。
文山坐了下来,喝了一口主人递上的热茶,细细翻阅着资料。这里面没有什么特别,很典型的一个自杀案子,大概和庄秦说得没什么区别,无目击者,地点发生在艾真的家里,艾真在那个时间段里整整四个小时都不在场。并且整个时间段里有非常多的人见证了艾真,资料显示她一个人在海边坐了足足四个小时,似乎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另外有一份证词是说明艾真从小有点自闭,也有说是孤芳自赏的,说是她长得太鹤立鸡群了。文山想这个镇的人只打鱼不养鸡,如果换成鹤立鱼堆会不会贴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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