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8-02 06:33:32
2012.8.02.更新
答复得干巴利落脆,而且无懈可击,百分之百的“最高指示”。但是,张勇是有头脑的,他明白,此“敌”非他敌,“敌”与敌并不一样,他不能那么干!经过反复考虑,他决定发出了“处于一级战备状态”的命令。
于是,文攻武卫的“踢派革总”战士勇敢地涌上了窗口,每人手中端着一支乌黑发亮的长枪,子丨弹丨上了膛,枪口瞪着眼睛对着广场,对着那模糊的人影。
但是,黑影远远地停在那里,没有继续前进。
北风在呼啸着,怒吼着,文攻武卫小青年们的心也象北风一样焦急。
“张勇,下令开枪吧,给他妈的一个厉害尝尝!”
“哈哈,我的手发痒了!”
“送上门来的,找死的,别让他跑了!”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请战的气氛十分热烈。
张勇没有当过兵,也不知道这一仗该怎么打,但他知道:这枪可不是闹得玩的,一枪,就可以给人身上添一个眼儿,一枪,就可以葬送掉一个人的宝贵的生命。
张勇忽然又想到当年在紫庄,受张林之所托,扮作黑衣人,和二黑搏斗的场面,自己已经犯了错,不能再犯错误了!
他的心在“逢逢”地跳着,他十分激动又非常骇怕,但最后,他还是下了决心:如果他转身走了,就算他福大命大造化大,如果他继续前进,那末,对不起,我们就鸣枪警告。
他把这个命令传达了。扒在窗口的小青年们交头接耳地骚乱了一阵,又密切注视着广场人影的动向了。
啊,这两个人又前进了,而且跑得飞快!向东方旅社的大门跑来了!
“乓!”不知谁首先开了枪。
“乓乓乓!”许多支枪开了火。
日期:2012-08-02 07:11:52
2012.8.03.更新
63,
“啊,是我,啊——”黑影,一个男的声音,惨叫了一声,倒下了。
“啊,是我啊,啊——”黑影,一个女的声音,惨叫了一声,倒下了。
啊,打中人啦!
“停止开枪,打着人啦!”张勇大声吼着,嗓音都变了!他飞速地冲下楼,窜出门,飞进了广场。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广场上那人呻吟着,啊,是仁杰!张勇的头皮一阵发麻。
另一个人,果然是个女的,仔细一看,张勇大吃一惊,竟然是阿芬!
阿芬怎么会和仁杰在一起?!哦,他们,现在,都是兵团的战士啊!
仁杰面朝地躺在广场上,“哎唷,哎唷”地呻吟着,张勇哆哆嗦嗦上前摸了摸,湿辘辘的,血!
“啊,伤得可不轻!快送医院!”张勇慌忙说。
矿医院。
医师诊断说:“仁杰伤势极重。”
传来消息,阿芬已经停止了呼吸!
“快叫她的亲人来!”医生说。
张勇十分悲痛,哽咽着对生命垂危的仁杰说:“三弟,你,我一—”
仁杰惨然一笑:“你,你什么呀!你是你,我是我!不过,你们,作的恶,实在是太多了,你们制造武斗,抢劫枪枝,殴打解放军战士,终于,矛盾转化,完全站到阶级敌人,那一边去了!我,劝你,老老实实,悬崖勒马,回到,毛主席,革命,路线,线,上来,你,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家庭出身,到运动,后期,你,怎么过关哪一一”仁杰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张勇,说到这里,那泪水忽然哗哗地流下来了。
张勇呆呆地望着仁杰,心中酸酸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二黑来了,看到阿芬的尸体,二黑一下子扑到了阿芬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知道阿芬去世,仁杰愣了,伸手抓住被单:“阿芬,我不该让你来,我对不起你!二黑,我,我,我对不起你一一啊,我一生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我不该结拜兄弟,大家,可别学我,我们阶级斗争觉悟,不,不,不高,才……”
仁杰,松了手,停止了呼吸。
2012.8.04.更新
64,
第二天早晨,“革总”和“兵团”的头头们都到医院,看望死者和家属来了。
医院的墙上贴上了“兵团”写的大幅标语:“革总杀害我兵团战士仁杰、阿芬,罪责难逃!”“誓向‘革总’一小撮坏头头讨还血债!”
辩论又开始了,医院内外挤满了激动的人群。
二黑呆在临时家属招待所,自己的家里,只是一个劲起发愣愣。
“革总”和“兵团”的头头们都到临时家属招待所,看望二黑来了。
小飞天也来了,假惺惺地要二黑节哀之后,主动帮助二黑清理阿芬的衣物,她忽然发现了二黑的一个日记本,一张传单滑了下来,小飞天顺手捡起,一看,原来是《林副主席八九讲话记要》:“这次文化***胜利很大,代价是最小最小的……”忽然,她发现了写在旁边的一个大大的问号,啊,怀疑最高指示,怀疑我们敬爱的林副统帅,这是反标!好啊!你二黑……
小飞天偷偷地把带问号的传单装进自己的口袋,歪着嘴,阴险地笑了。
两个情敌,阿芬已经除去了,还有一个邵芳,是地主羔子,那好办!自己想要拉拢二黑,就得抓住二黑的这个小辫子!小辫子!
小飞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小飞天暗笑。第二天,小飞天向张林谈起这次武斗,张林道:“这有什么稀奇,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小飞天忽然想起邵芳和她的小唢呐,以及邵芳常吹的《抬花轿》,张林愣了一下,但又不以为然地说:“你还是抓革命斗争的大方向吧,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倒是那个张勇,你还得保护他一下,武斗,死个把人,不要追究了。”
小飞天瞅了瞅张林,这张林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呀!
2012.8.05.更新
15. 邵芳小飞天看望二黑
65,
二黑从紫庄村回来后,好象变了一个人,他一进“来矿家属招待所”便把自己关在分给他的那间小屋里,半天没出来。
这次回乡,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一切都是预想不到的……
事情出在阿芬的尸体被护送到紫庄安葬那天。白发人送黑发人,阿芬的父母悲痛欲绝,两个闺女,姐姐小美因为蒙羞,上吊自杀;妹妹小芬又是因为武斗,死于弹雨。都是非正常死亡!
丈母娘两只手拍打着地皮,哭起来了:“唉,这年头可没法儿活了,可没人走的路了,哇,我的天呀,我的地呀!我的小芬呀,我的小美呀!”
提到小美,二黑又想到了哥哥——山,水,屋,人,刀,血,还有那个“黑衣人”……在眼前不停地晃动,晃动!
如何安葬阿芬?村里的人看法不一,吵吵嚷嚷,把二老气糊涂了。当天夜里,老两口越想越难受,一个劲叽咕,活着没有意思了,一心想死!二黑心中也十分悲痛,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很长时间没回紫庄了,晚上,二黑不免抽空到自己家里看看。等他从自己家里出来,踏上回程走到半路时,却见到老岳家升起了熊熊大火,他连忙赶到,却已经房倒屋塌,岳父母皆没有出来!
人们分析,这家人是纵火自焚!不想活了。
就这样,阿芬家已经家破人亡,绝了户!
安葬了妻子和岳父母,二黑回了矿——那个紫庄村,二黑已经回不去了,他在那里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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