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9-17 0:04:00
(十九)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只小野兽,它总是用小爪子挠你的心,挠你的肺,让你充满欲望。欲望是它最美味的食物,放纵欲望,小野兽就会长成大怪兽,吞噬你的善良和正直。可如果完全不喂养它,它并不死亡,反而会在你心底最阴暗的角落,蛰伏沉睡,越压抑,越饥饿,越壮大,一旦有机会醒来,将会完全地不可遏制。
世上没有好人,只有善于控制自己欲望的人。
世上也没有坏人,只有被自己欲望吞食的人。
慕云葛,我的父亲,你又是属于哪一类人呢?在这层层迷雾当中,父亲,你的影子总若隐若现,我万分不愿望去想你会参与在其中,可条条的线索,却都指向了你。
师兄十五年前认识我,我能猜测的最大可能就是他去向我的父亲求医时得知了我的存在。师兄又称父亲为老师,那他启蒙时期的心理学知识,应该也师承于他。
施建仁,又是父亲的病人。据他的妈妈说,从施建仁十五岁开始,就一直在父亲那里定期复诊。
而我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他们的心理病,越治疗,越严重呢?而又为什么,作为医者的父亲,没有将具有极大伤害力和破坏力的人关进精神病院,是没有发觉,还是主观故意?
虎毒不食子,可我身边发生的这些灾难,其源头,或多或少,竟都能与父亲扯上纠葛,这背后,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真相,而那个真相,是我能承受的吗?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着,头痛得快要炸掉,打开手机看了看,夜里十一点。
肚子有些饿,寂静的夜,突然想起了葛。这几年来,他常常会在夜半时送来吃的,开始我也推迟,每次我推迟,他便将饭盒直接扔进垃圾筒,然后,过几天,又会送过来,后来,他每次送来,我每次都吃掉,最多事后再买些水果还给他。
打开门,外面繁星满天,走廊的拐角处,悄无声息,他不在,他的味道不在,他的夜宵也不在,心,若有所失。
后又嘲笑自己,既然打算拒绝,那么他这么消失,自己便要习惯,习惯以后没有他的日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走下去。
抬脚,左脚前,右脚后,右脚前,左脚后,一步一步地晃出了门,手上没有拿包,只在掌心捏了把房间钥匙,没有目标,四处游荡。
半夜的校园,空气很冷清,梅花初绽,有几缕清香在鼻尖迎来送往,校园的主干道上,路灯整夜亮着,一路走来并不慌张。可是,或许心绪太乱,我竟然走上了往时夜间游荡绝不会踏上的湖边小路,没有灯,没有光,只有校园的中心湖,湖里水波荡漾。一边是湖,一边是山,山上丛林繁茂,白天看去郁郁葱葱,晚上觉得鬼影重重。
听说,这晚上的中心湖,是情侣们的天堂,如果校卫哪天心血来潮拿手电筒一照,便会惊起裸体男女无数。
以为这是学生们的趣谈,谁知,竟然碰上了现场版,而且是如此地公然。
中心湖的小径走到快一半的时候,湖边山脚的木质长凳上抱着一对情侣,借着月光,只看了个大概,不过也让我略有些面红耳热。一个上身半裸的女子跨坐在一个男子的腿上,男子的头埋在女子的胸间,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也看不清他们的年纪,视觉上的模糊,却让耳朵份外地敏感,即使还隔着好几米远,女子的呻吟声和男子发出的杂声,仍然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紧张地呆在原地,竟然有一种自己才是做坏事的人那种感觉。往前走?没勇气,还是往回走吧。
正打算转身,却看见椅子上的那对男女竟然站了起来,不经大脑思考,我快速地闪进了边上的灌木丛中。
他们果然往我这边走来,细细地交谈着,我听见了女子的轻笑,还有,男子说话的声音。
那男子说:“去宾馆吧…”
他的声音轻轻冷冷,带着些吊而郎当,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软软的,突然心很痛,手紧紧地抓住了旁边的树,让自己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那对男女走远了,我大口地喘气,突然有点想哭。
“抓得我好痛啊…快放手….”我身边的树突然说话了,吓了我一跳。
一张脸凑到我的面前,很严肃地对我说:“老师,路灯也是有感觉的。”
我惊声地喊:“陈树,你怎么在这里?”
陈树继续严肃,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陈树,我是一根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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