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人》
第60节

作者: 公子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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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4-20 23:18:37

  琴声慢慢飘近,调子随之变得轻柔温婉,琴声入耳之时,我腿部和后背的疼痛兀自减轻不少。
  突然一阵急风吹进院子里,院中枯叶被卷起在空中,透过漫天枯叶,一个娇柔的身姿,一架雅致的古筝若隐若现。
  曲子动听极了,竟让我忘却了大敌当前。
  顷刻风停,枯叶散尽,弹奏古筝的女子显现在我眼前:年龄不过双十,挽着椎状的发髻,身着粉红小裙,一双妙目专注于琴弦之上。
  弹完一曲之后,女子抬起头,双目和我相接之时,笑容便在脸上荡开了,随后朱唇微启:“我叫井美子,来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我蓦地从曲调中回过神来,不禁暗自调息,准备应对眼前的不速之客。
  “哎,拿着龙渊剑的竟然是块木头?”井美子笑盈盈地问道。
  “既知此剑的来头,就应该守规矩!”我冷冷一笑,手持龙渊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井美子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将古筝置于地上,起身向我踱步而来。四步、三步、两步,井美子仍然没有停步。
  我避开井美子的目光,扬起龙渊剑,毫不留情地向近在咫尺的身躯刺去。龙渊剑刺穿了井美子的身体,有那么一刻,我的心中微微泛起一丝不忍。
  只是缘何不见血液喷出?
  在我惊诧之极,井美子的身形继续往前,然后穿过我的身体,消散于虚空。
  原来这只是个幻影!
日期:2011-04-21 09:38:09

  “井美子不敢忘记师门祖庭,只是不知何时幻宗大尊者换成一位俊哥哥了?”在我茫然若失之时,井美子的声音在半空响起。
  我勉强维持着站立,但却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龙渊剑的剑身照出了我的懦夫模样……如果不是对玉环的承诺,不是渴望能再见到她,此刻的我定会自绝以对天下。

  井美子似乎有意要捉弄我,声音慢慢地靠近,盘旋在我身体的前后左右,那股气息近在咫尺之间,却又无从捉摸。
  忽然,我觉察到耳畔有鼻息声传来,同时一股温润的气息侵袭着我的左脸。我的心一紧,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个浅浅的吻就印在了我脸颊之上。
  正当我羞辱万分之际,井美子自行现身于我身前五步之处,月光照射的地上显现出了她的影子。我怒目和她对望了一眼,眼睛便再也收不回来。只觉她的双眼中泛着深邃的光芒,我的心神开始被那两道光芒一寸一寸地侵蚀。与此同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开始在我耳畔低吟“快过来,快过来,快过来”。
  受到井美子目光的牵引,我的上身失去了控制,开始微微前倾,但双腿由于遭受重创,除了剧痛,却也迈不出半步。
  井美子的额头上闪现出一颗颗汗珠,开始施展更为高深的目术,我虽然极力挣扎,但很快便被她的心神占据了大脑,然而我的双腿除了剧烈颤抖,仍然迈动不得。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井美子的目光突然一收,整个人颓然扑倒在地,良久她又缓缓坐起,伴随着凄婉的声音:“井美子冒犯了大尊者,甘愿领罪!”

  这双几近残废的腿竟然救了我,可笑之极!
  “引本尊进去!”我旋即一字一顿,冷冷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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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4-23 17: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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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从宣和坊驾马车回到军营驻地,已经是三更时分。
  军营大门处站岗的小队士兵先是对我高声喝止,待认出我之后,纷纷迎上来跪身行礼。只有一个年轻的士兵站在岗位上一动也不动,警惕地望着营门外林地,手握刀柄,认真戒备着。
  我拨开身前簇拥着的士兵,举步走到坚守岗位的士兵面前,端详了他好一阵,然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连成!”士兵回答地掷地有声。、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亲卫队队长!”我缓缓说道。
  “是,将军!”连成一脸坚毅。
  “跟我走!”我拍了拍连成的右肩,转身迈进军营大门,连成疾步跟在我的左侧。我俩的身后传来一阵啧啧叹息之声,士兵们都对连成平地升迁之事羡慕不已。
  我和连成一前一后走到营地内无人之处,我停下身来,伸手想扶住连成的肩膀,但手还未伸过去,我整个人就已经跌倒在地。
  我先前靠点穴勉强封住了腿部和背部血脉,没有在井美子面前露出一丝异样。但此时此刻,点穴功效终于散尽,瞬间传来巨大的疼痛,使我几近晕厥。
  连成见状并不慌张,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坐在地,然后取出自带的金疮药和布带,帮我仔细地包扎。我身上的伤口有十来处处之多,连成用布带把我的腿缠成了粽子。
  去见倭奴国遣唐使之前,我已下令军中将领和谋士候在中军帐内,等我回来商议要事。此时已经迫近约定时间,无论如何,我必须撑到和将领们商议完应对安禄山之策。
  “把铠甲脱给我,然后背我去中军帐!”我来不及等连成帮我包扎完伤口,便沉声命令道。我治军讲究上下一心,无论战时与否,都坚持穿戴和普通士兵一般无二的铠甲。此番借用连成铠甲遮挡我身上的伤口,并无甚不妥之处。
  连成将我背到中军帐外十步停下,此处已经能听到中军帐内鼎沸的人声,看来三军将领正在与以军师戚用为首的谋士吵得不可开交。

  我领着连成走到中军帐外,又吩咐他手持龙渊剑候在帐外,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布帘迈迈进中军帐。
  “别吵了,李将军回来了,李将军回来了!”随着我的出现,帐内欢呼声一片!
日期:2011-04-24 22:58:41

  “大将军,渤海郡王派人送来一封信,说要大将军亲启!”军师戚用毕恭毕敬地将一封帛书递到我手上。
  我打开帛书,却见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是时杨花正盛,邀将军共赏之。迟者恐西风骤起,致杨花颓败!”我皱着眉读过后,便将帛书交由帐中众人传看。
  “大将军,安禄山虽然兵强马壮,但胸无谋略,似乎并无反叛可能!”右果毅都尉陈子重读完帛书后进言道。
  我不置可否,将目光移向参军元桓。

  “安禄山于朝堂之上,对朝臣处处示好,小心赔笑;但在其统帅的三镇之内,却广揽人才,选拔良将谋士为其所用。由此观之,其人绝非庸碌谄媚之辈,实乃奸猾之徒。”
  我微微点头,示意元桓讲下去。
  “大将军威名远播,饶是安禄山此等大奸巨猾之人亦不敢与大将军明起冲突。安禄山如欲叛乱,必先于边地挑起事端,将我军滞于边地,随后趁机直取长安。此番南诏思动,据阙宏阙将军传来的消息,是有云南太守张虔陀欺辱南诏王阁罗凤在前。卑职料想,张虔陀这厮极有可能是受安禄山指使,欺辱南诏王阁罗凤,逼迫南诏反叛。大将军此番被圣上派去平叛,安禄山便等到了企盼多时的起兵机会。”元桓受到鼓励,侃侃而谈起来。

  “如今大唐强盛,番外各邦断无主动挑衅之理。南诏国居于一隅,久沐圣泽,反叛更无道理。如此,元桓将军的分析倒是有几分道理。”军师戚用接话道。
  “诸位,西风刮不刮得起尚无明晰征兆,然而杨花几欲压倒李花却是事实!”谋士队伍中有人朗声说道,话音落地,帐中多有应和。
  我闻言脸上却毫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紧。安禄山固然拥兵自重,但身为边将,犹有其他诸镇节制;而杨家人势倾朝野,杨国忠贵为宰相,唐皇亦为玉环所挟,如果杨氏真有反心,大唐则不日将亡。
  “大将军,末将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左果毅都尉吴莽走上前来,拱手问道。
  “直说无妨,帐中都是自家兄弟!”我回过神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军距离长安不过咫尺,旦夕之间便可攻入宫禁,如果大将军胸怀伟愿,吾等甘愿作为马前卒,为大将军建立万世之基……”吴莽吞吞吐吐说道。
  “住口!来人!”盛怒之下,我挥掌将身边的案几拍得粉碎。
  一个人影飞快地冲进中军帐,三两步之后,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吴莽脖子上。
  是连成,架在吴莽脖子上的正是龙渊剑。连成的身形太快,吴莽纵使久经沙场,也没能进行躲避,看到宝剑架到自己脖子上,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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