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心:它摧毁一切的美好》
第42节作者:
庹政9 日期:2011-06-05 03:08:59
十二年前,国家主席视察《人民日报》时说:新闻媒介既要宣传,又要经营。这个指示造就多赢局面:报社、记者和象拥军这样想上新闻报道的人。虽然,也有人表示反对,甚至提出一个悖论:有新闻,经营死;有了经营,新闻死。但是,这些零碎的声音象佛家所谓的芥子,微不足道,阻挡不了这种经营的趋势。拥军第二天派他的司机送来了大量的资料,琴高忙碌了两天,弄了一个初稿在网上传给拥军,中午,拥军打电话过来,问他有空去他的办公室,他想和他当面谈谈。琴高有些意外,这是拥军第一次没有把工作安排在酒桌。他不以为意,以为拥军不过是象女人一样永不满足,或者说是“造屋千间,总欠一间”的遗憾。憋着劲来做这个报道,钱也出了,肯定希望这个系列报道一鸣惊人,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运管所不是市委市政府,小事也可以渲染得可圈可点,也没有拾金不昧,抗洪抢险的光辉事迹,谁也不能把痔疮描绘成海参。琴高准备了自己的应付说辞来到运管所,首先大赞拥军的办公环境不错,拥军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指出琴高所犯的根本错误。
日期:2011-06-05 19:01:25
新闻报道不是写小说,抒情和议论都是模特身上的赘肉,最好没有。过分的拔高和宏扬也会让所有的材料和数据显得不真实,失去它应有的说服力。实际上,新闻报道有它特定,固成的一套语汇,可以上溯到一九四二年毛泽东写的《反对党八股》,这篇文章既是对官方语汇的雏形----党语汇的批判,又宣告了官方语汇体系的正式确立。现在《新闻联播》和各地新闻节目,都还保存着这种语言化石。今天的报纸只不过是在昨天死去的鱼外面包上一个新包装。做为记者,你不是历史学家,不是法律工作者,不是思想导师,不是诗人和学者,不是演员和化妆师,你可什么都不是,但必须是一个记者。琴高醍醐灌顶,由衷佩服拥军见识高明,远超自己这个所谓的专业人士。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拥军才是专业人士。琴高汗颜,自己竟然能够滥竽充数地在江城在线担任编辑工作整整一年。虽然,网站新闻跟堂皇严肃的报纸电视还是有一点差距。他反省自己的新闻报道,稍微文艺腔了一些,高度弄得差不多云雀的翅膀。这可能是最近受陶诗人影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者说是“染于苍刚苍,染于黄则黄”。陶诗人给他打开一扇窗户,现在拥军又给他打开另外一扇窗户,只是这两扇窗户象两种品牌的电脑一样,似乎并不兼容。
日期:2011-06-06 04:48:54
琴高一点就通,从善如流,用了一个晚上重新做了报道,然后传给晴川,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另一桩心事却像蝙蝠之翼,在他的心里慢慢展开愈来愈大的阴影。那天把合同交给姜明广,如石入水,没有任何反应。彼得林奇说:悲观论调总是显得明智。也就是说,一个人若是明智,就该悲观地看待一切。好比从飞沙、麦浪、波纹看出风的姿态一样,琴高从姜明广对他的漠视判断那个虚无缥缈的副总现在真实的化为乌有。他不是在意这个副总,而是在意每月必须面对的广告业务,这个副总本是他期望的护身盔甲,可以免于广告业务的追杀,现在希望破灭,他无法怨恨姜明广,----上司本是有权口是心非的人种。只能责怪自己无能,心情如这倒春寒的天气。这天拥军打电话感谢琴高,随便约吃饭。说到刚刚当选的台湾总统马英九,拥军说尼克松在《领导者》中写过道:伟大的人物之所以成为伟大的人物,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强烈地希望自己那样去做。他还看过一本《总统先生》,里面有一句话:在甜蜜的梦乡里,人人都是平等的,但是当太阳升起,生存的斗争重新开始时,人与人之间又是多么的不平等。琴高无言。
日期:2011-06-07 17:09:48
他明白这是拥军精心准备的说辞。拥军天生具有领导者的驾驶才能,可以看穿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当他需要这个人的时候,能够找到最恰当的方式来说服他,这是从他那个组织部的父亲遗传来的。琴高小时候看过一部印度电影《流浪者》,里面有一句话让他记忆深刻:小偷的儿子永远是小偷,法官的儿子永远是法官。拥军血管里流淌着的血跟琴高不一样,这决定了两个人的差异,上升到一个高度,决定了他们人生不同。就象政策一变,农村先富起来的,都是地主和富农的后代。城里先富起来的,不是流氓就是祖先是资产阶级。琴高的父亲只是一个清高的教师,甚至,琴高扪心自问,他连父亲那一份淡定也无法继承。那必须历尽岁月沧桑,才能够象贾宝玉一样看得白茫茫一片。琴高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没有经历过,如何奢谈看透堪破?琴高用了很多时间来思考拥军这个人,或者说,是思考拥军的邀请。拥军请他去做总经理,是不是多少有点跟姜明广一样的观念,自己脸上贴着一张硕士文凭,就好比牙白的人作牙膏广告,张嘴就能够取得三分信任?琴高虽然清高自尊,还没有狂妄到自负为天才。当然,也不会妄自菲薄到承认自己不能胜任。固然,他现在比较厌恶各种庸俗的社会活动,厌恶成为一位商人,但是不能用便秘证明此人不适合大便。那么,他该接受吗?拥军让他深刻地明白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从女娲造人起,就已经有等级之分,有些人象粪坑的老鼠,有些人象粮仓的老鼠,或者说人生如花发,有些花落到了香榻之上,有些花则落到了粪坑里,这就是人世间何以有富贵,何以有贫贱。很多人坚信后天的努力更重,相信人生如播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但是如果你种下的是一颗驴粪蛋,多么春雨连绵也没有用。同样,一粒种子播在天府之国的四川,和生长在干旱贫瘠的西北,南橘北枳,结果肯定不同。这就象IT行业经常提到的平台选择一样。毫无疑问,拥军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平台,哪怕是江城在线的副总也无法相提并论,这对琴高极具诱惑。他已经碌碌无为一年,不想总这样与世浮沉,The proper function of man is to live,but not to exist(人应该生活,而非单纯生存),不想人到中年还象刘备一样卖草鞋和草席,他心中也充满野心和欲望,一直渴望有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但是,他还是不敢立即应承拥军。他对拥军有种莫名恐惧,他在他面前,象个唯唯诺诺的下属,或者象一只任人摆布的手套,无法独立的思考和行动,如果他非要表现自己跟他不同,只能证明他的错误。这就是他一直没有正面回应拥军的原因。拥军本来不需要一个总经理的,这正如一个过于能干的女人是不适宜雇保姆的,琴高沮丧地想。但是这个总经理的诱惑是如此强大,象夏夜的蝙蝠,在他的心里盘桓不去,又象是上了发条的手铐,越是挣扎,铐得越紧。琴高梦游似地呆坐在椅子上,仰着头,长时间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似乎想从那里看到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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