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楼笑着说道:“王铁匠是个小铁匠,照道理来说,他靠打铁为生,是赚不了几个钱的,可你发现没有,他床上的被子的料子很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最上等的杭州府锦缎,还有你看他屋子里的家具,虽然简陋,却都是用价格昂贵的黄花梨木所制,最重要的是我刚才经过他的橱柜的时候,我发现一只碗里竟满满当当地盛着碗鱼翅,你说,一个打铁为生的人,用的起锦缎,黄花梨木做的家具,吃的起鱼翅么?就算他用的起,吃的起,试问,一个如此抠门小气的人,对自己怎么会那么大方,照一般道理来说,越是对别人抠门的人,对自己虽然不会同等抠门,但因为本着对钱财的贪婪,是绝不可能糟蹋钱财的,所以我看这王坤,有点嫌疑。”
张陌道:“嫌疑?”
李西楼说道:“我怀疑,他也许至始至终并不是一个铁匠。”
这句话说的似乎有点玄妙。
他说着便往西街走去,张陌曾跟李西楼说起过裁缝铺就在西街,他跟了上去。
日期:2011-6-1 9:59:00
八
裁缝铺的门前照样站着两个正在打着瞌睡的捕快,李西楼有点奇怪这个镇子里的捕快是不是每个人都睡眠不足。
裁缝铺就在西街中的一家铺面里,对面也是铺面,似乎是个杂货铺,站着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杂货铺的门面是用木板一块一块堆成的,这样的铺面在江南地区随处可见,张陌指挥两个捕快移开了铺门,打开铺门可见一个外堂,大概四步宽,十来步长的一个买卖厅堂,门边摆着一口柜子,上面放着些绸缎布料,还有做裁缝活的一些工具,剪刀什么之类的。走过一道小门,入了后室才可以看到裁缝铺主人生活的一些东西,譬如桌子,凳子,灶,床,后院并不大,大概是店面屋子限制的缘故吧。
来回走了两三圈,可以看到,这间铺子一共分成四个房间,最南首一间是买卖的厅堂,往北是吃饭,做活的内堂,再往北是并排的两间屋子,左边那间是寝室,右边那间是厨房,李西楼说道:“王裁缝的尸体是在中间的这间干活的内堂里被发现的吧?”
张陌有点好奇:“神捕难道早已调查过了?”
李西楼笑道:“这倒没有,走过这几个案发地点,倒是可以很容易推断出尸体在哪间屋子。”
张陌道:“哦?”
李西楼伸出手朝头上指了下道:“江南建筑有个特点,就是建筑的顶一般是中间高,两边低,使的雨水与覆雪不至于压跨屋子,所以,因为这个关系,房梁最粗最大的那根必定是在最中间,也就是凸的最起的顶之下,这根房梁的承重能力也最好,难道你没发现,这几个被害的凶手死的时候,被斩去头颅,双手和双足,但剩余的肉身总是会被吊在房梁下么?”
张陌边听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凶手,难道是有意这样做的?”
李西楼笑了笑道:“恐怕凶手不是有意这样做,而且必须这样做。”
张陌道:“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李西楼面色略有点疑惑道:“我有点怀疑,他们这么对待死者,是在进行一样古老的仪式。”
张陌却听的越加模糊了。
李西楼见一脸雾水的张陌,笑道:“说说这王裁缝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吧。”
张陌这才回过神来说道:“王春这人还算可以,人很和气,做的衣服也讲究,不太爱做那些坑人的事,算的上是镇子里的第一把剪刀,不过,我听人说,他跟镇子里的其它裁缝关系不是很好。”
李西楼问道:“这却又是为了什么?”
张陌嘴一努道:“这不很明显么,他是第一把剪刀,必定会抢了其它同行不少生意,这样的人就算做人再好,他那些同行也会看他不惯。”
李西楼说道:“他的尸体是被什么人发现的?”
张陌道:“是一个来取衣服的人发现的,那人也住在西街,叫王二嫂,是个寡妇,好象那天早上是来取她出阁的女儿的嫁衣,到了裁缝铺,只看到门看着,叫了几声也不见人出现,王二嫂就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尸体。”
李西楼问道:“这么一个铺子,难道他就没个帮手。”
张陌一听到这句话,突然说道:“哎,我也正为这事奇怪呢。”
李西楼舒了下眉心,道:“什么事?”
张陌道:“这王春曾收过一个徒弟,叫管杰,不过,一个月前突然出师了,也不知道去了哪了。”
李西楼道:“出师了?知道他是那里人么?”
张陌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人说,那管杰挺孝顺的,对他师傅很好,一个月前,据说是要回老家娶媳妇,这才离开了子虚镇。”
李西楼道:“你跟管杰有过接触么?”
张陌哼了一声道:“有倒是有,不过那小子有点狂的,平时我来铺子里跟他开开玩笑,他就跟头小狮子一样,喜欢顶撞,我是看在他师傅的面子上,不太跟他计较。”
李西楼笑道:“他顶撞你,恐怕也是你有时取笑奚落他吧?”
张陌身子一正,双手在自己胸前左右一挥,道:“您看我像是那种人么,有时逗逗他而已。”
李西楼道:“听的出他是那里口音么?”
张陌道:“有点像是湘南一带,我以前去那的时候,听过当地人说话的口音,这小子,和他们说的还是比较接近的。”
李西楼想了想,突然说道:“去将军府。”
日期:2011-6-1 10:00:00
九
子虚镇这个镇子虽然并不怎么大,却由密密麻麻的街道和水路组成,当然,将军府的府邸也在这水路与街道包围之中,府邸在镇子西南边,门前有个很大的湖,上面还搭筑着戏台,听张陌所说,安九夏这个人是个戏迷,特别爱听江南地区的戏剧。
湖后是一块很大的空地,立着两尊威武的狮子,然后是正门。
李西楼站在门口,四处随意看了起来,张陌去通报门倌,将军府并不是普通宅院,要想进去,规矩自然少不得。
张陌很快就走到了李西楼身边,说道:“等会吧,门倌也得去通报夫人。”
他发现李西楼正抬着头,看着将军府正门的门楼。
将军府正门的门楼很气派,是用上等的太湖石所制,四个卫兵头披白巾,腰围白衣带,胯刀如石人一般立着,绝无半点表情,象征着将军府的威严,门楼上雕刻着虎狮一类凶禽猛兽,一张金字牌匾横挂门楼之首,上书两个草体字“安府”,看边上的题字竟是当朝刑部尚书马文忠的字,伯言,李西楼早就知道这安九夏是当朝刑部尚书的乘龙快婿,此时不由地又朝自己提了个醒,不过,这些东西都不足以吸引他眼球,吸引他眼球的是一柄剑。
那柄剑看起来像是一般的武将贴身配剑,大概二尺六、七的长度,外面罩着剑鞘,剑穗垂下。
那柄剑就横架在摆放牌匾的那两颗兽龙钉上,看起来颇为古怪。
张陌随口说道:“在看什么呢?”
李西楼摇了摇头,思路被张陌瞬间打断,说道:“没什么。”
门倌先生走了出来,朝二人说道:“两位,夫人有请。”
将军府大的要命。
经过五重大院落方才走入内堂,一路上都是奇花异木,看的出,安将军的确是很受皇帝宠信与依托,为其建宅时令工匠花费了不少心思,特别是第三进花园内,有一口小湖,湖中摆放着一块巨型观音像太湖石,虽说不能称天下第一,但依李西楼的见识,这样自然成形,又如此巨大的太湖石,就算是皇帝的御花园内也很少能见到。
这座富丽堂皇的将军府,现在却因主人的不幸离世,冷冷清清,沉闷异常。
白色的幡与蔓布已经挂满了走廊与门厅,一路上偶尔进出的丫鬟侍卫一律穿着丧服,系着白头巾,腰上围着白衣带,每一个人的脸都冰着,莫非是这安将军平日里待属下丫鬟极好,以至于他的被害令府中的所有人都悲伤过度,提不起欢颜之色?
内堂早已设置成了一个灵堂,几个丫鬟站成两排,立在一边,门口几个家丁来回进出,忙碌穿梭。
李西楼和张陌走了进去,一个一身重孝的女人跪在一口烧纸钱的锅边,低着头,默默在往锅里扔纸钱,可以看的出,这个女人的身份与地位在这将军府里不同寻常,该是主母一类,张陌暗暗朝李西楼嘱咐道:“那位便是安将军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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