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镜——三个女人的绝地战争》
第10节作者:
莲灿
“我想办法,想办法!”方大志心疼牛丽丽,心疼得肝胆欲裂,拍着自己的后脖子,拼命挤着办法。
让大志怎么打电话呢?过去的恩怨,在自己这里,早已因为生活的改观而释然,变得烟消云散,可在可牛丽丽的爸妈他们那里,却尽然不同,想要将仇恨遗忘,哪里那么简单?牛丽丽与方大志这些年不是不记挂他们二老,也尝试着各种联系,可他们心硬如铁,将女儿女婿的电话设了黑名单不说,还禁止牛蕾蕾与他们有任何交流,就连厂里的保安,家里的保姆,都不许接他们的电话、信件,甚至某一次他们回去登门求见,都被关门锁户,硬生生避开。用牛老爷子的话来说,请牛丽丽你这个不孝女留给我们做父母的最后一点颜面!至于方大志,他连提都没提。
大志拿着电话,急得转来转去,嫌小参碍事,他挥着胳膊让她回屋里去,挥着挥着,忽然灵机一动——二老跟他们有仇,可跟小参没仇啊!
飞速地写下一个长短信发了出去,大志将手机递给小参:
“拿着,把你平时哄爸开心好去玩电脑的话给我在脑子里尽快过一遍,等你姥姥要给你回电话时,一定马上接... ...就说你想你姥姥姥爷,想死了!想办法多说两句话,问问情况。”
“可我都记不得我姥姥爷长什么样了,怎么说啊?”小参心里打怵。
小参的话一出口,牛丽丽的眼睛又长河泄洪一样地往出汹涌着眼泪。
大志见状,着急地直跺脚,小参吓得也直吐舌头。硬着头皮,她把手机拿在手上,准备先预演一遍。
日期:2013-03-25 09:29:31
完全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马上就回了过来,是牛丽丽妈,她在电话里,一连三声叠着喊“小参!小参!小参!”小参一听到姥姥的声音,不用什么演练,带着哭腔,哽咽着就长叫了一声:“姥——姥!”
景程,你一定比我更知道,血缘就是血缘,时间和空间都阻隔不断,就像你发誓不再见从小将你抛弃了的父亲一面,可在他老人家弥留之际,你依然痛哭满面。现在,瞬间小参就痛哭流涕起来,跟着姥姥嘘寒问暖,一说起小时候的事,管记不记得,都跟着电话那头的姥姥一迎一和着。牛丽丽赶紧站起来,把耳朵贴上去,能清晰地听出母亲时哭时笑的声音,她捂着嘴巴,强忍着哭声,已经无法自已。就在这个时候,大志赶紧从小参的手里要过电话。
“妈!”大志一声妈叫出去,也跟着泪眼婆娑了。
电话那头瞬间冷了,紧接着,老太太咳嗽了两声后,说话了:
“先别叫妈。”语气冷冷地。
“妈,你和爸还好吗?”牛丽丽冲过来,就要抢电话,对着话筒哭着喊。
“不好!”老太太一如既往,钢牙脆落。
“听妈在咳嗽,是身体不舒服了吗?”大志怯生生地。
“托你福,还能再活三五年。”
“妈别这么说,妈最少还得再活三五十年... ...”
“不扯这些没用的了!”牛丽丽妈断然截断了大志的讨好,“现在厂子遇事了,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副驾的销售经理当场死亡,货车司机重伤在院,死者家属不依不饶。”
“啊......”
什么也没有了,不待方大志再问,牛丽丽妈就已经挂了电话,仿佛多说一个字,就已经是对不起老爷子十多年来的坚持。
日期:2013-03-26 09:18:30
第二章
(1)
景程你还记得吗?当你北上去替牛老爷子解决问题的时候,我却带着两个孩子,寄居在娘家。
秋来总在下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雨下。和你结婚后,我并不怎么经常会娘家,虽然我们生活的地方相距并不远。这一次回来距离上一次大约有一年半之久了吧,咖啡豆都起了毛,两根指头夹起来,对着客厅透过来的一丝光线,可以看见黏黏的白毛粘着霜,闪着亮光,和婴儿床上那小脚丫子上的汗毛一样。这时候,两个家伙正攥紧了拳头打着呼噜,睡姿可爱。
很久都不喝咖啡了,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去磨再去煮。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咯吱作响的另一边床,母亲小声喊,“得空好生睡会儿,养好了身体,还得回去。”母亲的潜台词是,娘家毕竟只是娘家。
我并不吭声。
似乎躲了起来,躲开了这个世界,重要的是躲开了你带给我的伤害。
手机不开机,朋友来了不出面,甚至黄昏到黎明之间,我都很少有开灯的时候。没有什么时候能像现这时一样地令我喜欢黑暗,黑暗能使我把抻紧的大脑和身板一并放松下来,让我肆意地哭泣,也让我可以肆意弯下腰来,因为刀口还在疼。
而心口的疼,没人管。疼就疼吧,该疼的。
孩子在哭,我置若罔闻。
雨还在下,家是把黑色的雨伞,早已撑不下一个出了嫁的女儿。
日期:2013-03-26 09:19:20
景程,你一定不知道,这时候,我常想起我们刚刚熟识起来的那一幕。
当然那时候,我还不能深刻地分析自己,为什么会无数次地想起同一个场景?
也是下雨。
有人在后面喊我,“叶子”,一转身,后面是一排排黑的,绿的,花的,各式各样的伞,河流一样往前涌去。我的伞骨坏了,淋了半个肩头的雨。
“娘子。”一把洋蓝伞挤了过来,覆在我的头顶,一笑,是你!景程,你还记得吗?是你,才敢大胆地这样叫。
雨依然在下,那个叫我“娘子”的男孩,那个把我从娘子变成了女人的男人,那个把我从女人又变成了产妇的丈夫,正不知在哪里酣睡呢?
我趿着拖鞋拍打着地板,吊扇在头顶上飞速地转着,愈发使得我置身于空旷的天际间。
“作死了你,坐月子怎能吹着风呢?”母亲过来,烦躁地关掉了吊扇,而在关掉吊扇之前,她还关掉过我的空调;甚至我手上拿过的铁艺插花,也被她粗暴地抢下,说这些东西都发寒,会随着骨缝进入我的体内。肿着眼泡嘟哝了这么一句,她倒头又睡去了,昨晚一晚上都在伺弄哭叫的俩孩子。我的母亲怕我身体受寒,却看不到我心里的寒。
我抱着胳膊去了书房。
落灰了,一对瓷鹅在书柜的最顶端一格靠边上站着,依然欢快地在戏水,还是儿时的模样。转眼间超过40个年头都过去了,原本丁克的理念,在我对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惶恐中终于崩溃,我瞒着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却因这个将我们的感情炸得粉碎。看着这对我两岁起就把玩的瓷鹅,我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生养孩子的意义——仅仅因为一己之私,让两个孩子从我肚里出来,开始童年之旅,尔后儿时,尔后上学,再尔后,娶妻嫁人,生子,像现在的我们这样?
一切都经不起推断,我开始相信你所说的一种自然界最高的定律——熵定律,它讲万物发展,曲线向下。这是多么的悲观,让我盯着窗外,感觉太阳也堕落了下来。它一定是逛在夜店里泡星星去了吧?甚至忘记了早晨回家,不然,怎么能让这下雨天,连绵了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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